兒子可是她能不能在王府扶正的籌碼,她所有的心思雖然都放在兒子身上,可也見不得有人妄想將女兒硬塞進王府,跟著享受王府的榮華富貴。
「你這話說得太過了,他們可是我過世的姊姊的親生兒女。」董氏按捺下心中的怒火,眼眶泛紅的哽咽道:「我知道我姊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們……」
「是嗎?我想你姊姊最放心不下的,應該是你吧,嫁給空殼子世家,時不時帶著女兒來這裡串門子,攏絡她的親生兒女……」沐馨華冷冷的瞪視著臉色丕變的董氏。「還不忘殷殷提醒兩個孩子要記著他們苦命的娘親,別讓外來的人佔了她的位置,還藉著兩個孩子的嘴替自己討些好處,真是丟人啊!」
「你、你——你管好自己再說吧!」董氏被當面批評,也火大了。「看看瀧瀧,都八歲了,你有好好看過她嗎?只知道把她扔給老夫人照顧。」
沈瀧瀧正將一塊雞肉塞進嘴裡,腮幫子鼓鼓的,再加上一張圓圓的臉,圓潤潤的身材,相當可愛,也因為是吃貨一枚,她的心思都在食物上,壓根沒聽見大人在說什麼,反正只要董氏母女來用膳,飯桌上一向都很吵。
沐馨華不悅的鳳眼兒一瞇。「我生下她,就聽老夫人吩咐到荒涼的邊城去伺候王爺了,直到懷了梓風,身體不適才返京。」
「那你生下梓風後,怎麼不去邊城了?」
「我孕吐數月才生產,身子極虛,又得照顧兒子……」
兩人果然又吵起來了。
沈擎風黑眸一瞇,抿緊薄唇,一個是姨娘,一個是姨母,全是長輩,他無法制止,但他還是衝動的起身,冷冷的道:「我吃飽了,你們慢用。」丟下話後便快步離開。
呂曉嬋一愣,連忙跟著起身。「我去陪表哥。」她微提起絲裙,不敢跑,端莊的離席,但早已不見大步走出的沈摯風。
見沐馨華跟董氏還在吵,周氏的頭隱隱發疼。「好了,你們別吵了。」
但兩人愈吵愈大聲,沈瀧瀧趁機猛塞食物,見兩歲的弟弟嘴兒一扁,眼眶泛紅,她馬上將塞入嘴巴的食物拿出來再塞進他嘴裡,姊弟倆吃得津津有味。
「天天來吃,我們王府沒欠你們!」
「我是來關心擎風、葳葳還有老夫人,老夫人雖然還管家,但時有心力不足,就怕讓你給虐待了!」
聽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周氏的頭愈來愈疼,身子更是不舒服了。
沈葳葳聽不下去了,啪的一聲,以筷子拍桌,不滿的道:「姨娘,是我請姨母跟曉嬋過來用膳的,你有意見?」
年紀漸長,她其實也知道姨母的確在打家裡的主意,也想將表姊跟哥哥湊成對,這樣的心思,她不喜歡,但不可否認的,姨母的確從小到大代替亡母給了她親情,就憑這一點,她是感恩的,心自然也稍微偏向姨母那一邊……一點點。
沐馨華瞪著這個有著花容月貌的嫡長女,卻不敢多說什麼。周氏相當疼愛她,她又恃才傲物,難對付得很!
看著吧,等王爺回來,她就要提醒王爺,婆婆替葳葳訂下的何公侯府的婚事也該辦一辦了。
周氏無言,在她眼中,沐馨華跟董氏就像王府的內憂外患,只要兩人一碰在一起,總是搞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偏偏她身子骨不好,長期養病,著實沒力氣解決她們的問題。
看來,兒子這趟回來,她這個老太婆一定要逼他娶個正室,替她管管這兩人。
一家子各有心思,就連追沈摯風出去的呂曉嬋亦然。
即使入夜,打了燈的王府花園在細雪下,仍是美輪美奐,天氣極寒,沈擎風練功之人不畏冷,呂曉嬋站在他身後久久,見他連動都不動,連忙雙手環抱自己後,再不輕不重的哈啾一聲。
果真,此聲引起站在銀雪紛飛下沉思的沈擎風的注意,他一回身,見她連外袍都沒披,直接拉著她的手進到溫暖的側廳。
呂曉嬋羞答答的低著頭,再輕仰起頭看著他俊秀的臉龐,她是真的心儀他,也只想嫁給他,但她也知道,一心只想跟著王爺上戰場的沈擎風根本不思兒女情長。
「表哥,你別在意我娘的話,我知道你想上戰場,不急婚事,我會勸我娘別再提,絕不會讓你為難的。」這番話自是口是心非,但她想博得他的好感。
沈擎風吸了一口長氣,再重重吐出,他看著她天真美麗的臉上的歉然,搖搖頭。「與你無關,姨母也是為我好,沒事的。」
她微微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沈擎風心思仍重,他敬重父親,但威震八方的父親從不瞭解他的夢想是盼著有朝一日能與父親一同上陣殺敵,但他一年年長大,父親跟他的距離鴻溝就與父親建立的軍功一樣,愈來愈大。
第五章 無不散的筵席(1)
夜色中,打了燈火的船仍靜靜行駛。
艙房內,沈元卿始終沒有睡意,心神莫名煩躁,索性離開艙房,到了燈火通明的甲板上,竟一眼就瞧見溫晴一個人在玩雪。
雪花翩翩,空氣冷得沁涼,她居然在堆雪人?果然還是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但這樣的認知卻讓他感到沉重無比。
捫心自問,她很不一樣,善醫喜笑直率敢言,他是深受她吸引,再誠實一點說,他當真對她動了心,但她的年紀這樣小,他又怎能任由感情沉倫?
「再留個八字鬍,就挺逗人了。」溫晴自言自語的說完,從袖中抽出絲帕,塞到雪人的嘴巴上方。
她完全沒有察覺到沈元卿的到來,她其實也是心浮氣躁才會出來晃晃,明天就要跟沈元卿分道揚鑣,雖然還有與國公爺對弈之諾,兩人一定會再相見,但要等到何時?他又不似自己賦閒在家,不但得上朝,府中還有許多人要照顧,也許時日一久,他就將她給忘了。
許就是心事重重,她輕歎一聲正要轉往艙房走時,沒注意到雪花被她來回踩著做雪人都化成冰水,腳上繡鞋又沒有止滑功能,一個不小心,身子往前一滑,眼看就要摔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