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在替這些後宮那些嬪妃看病時,她也打起精神豎直耳朵,看看能不能聽到一些有用的情報,果真,讓她聽到了一個關鍵的,剛打了一場勝戰、從邊城凱旋返京的大主帥沈元卿,體恤軍隊征戰辛苦,讓旗下士兵能稍微放鬆,也刻意將京城百姓夾道歡呼的榮耀留給他們,遂習慣性的僅帶幾名心腹先行返京,至於返京路線,在她有心的旁敲側擊下,也探得了,才有了今個兒在大雪紛飛的日子趕路的情形。
說穿了,她向父親及祖母打著到鄰近靈雪山找一些珍貴藥草的大旗,卻是反其道而行,一路往北,妄想跟沈元卿來個不期而遇。
但一路過來,依她探得的情報,兩方早該遇上了,可是也不知是怎麼了,她的希望一再落空。
「小姐,龍慶寺到了。」
當小丹包得像雪人似的身影映入眼簾,溫晴才從那翻騰的思緒中回了神,風雪不知何時已歇,在皓皓白雪覆蓋下,莊嚴肅穆的龍慶寺樓閣交錯,美得如夢似幻。
寺中小僧迎著這對主僕,即使出世忘塵,仍忍不住對披了白狐披風的溫晴多看了一眼,她脫俗絕塵之貌引人,但更吸睛的是那雙俏生生的慧黠明眸。
見小僧看著自家小姐看得出神,小丹不得不開口,「小師父,我家小姐要向菩薩上個香,祈求心願外,就要入夜了,能借宿嗎?」
小姐這幾年努力調養身子,本就清麗的容貌更顯嬌媚,在她眼中,小姐可是比宮裡嬪妃要美上幾倍,但小姐很聰明,說紅顏薄命,更不想成皇上的後宮三千,所以進出宮時都以薄紗半掩面,只有到了嬪妃的寢宮才會摘下,不讓那張動人容貌惹事。
小僧聞言,驚覺自己失態了,稚臉微紅,急急的迎兩人進入主殿。
小丹燃了香,交給小姐。
溫晴接過手,虔誠闔目祈求後,再凝睇眼前這尊面容慈祥的觀音像,心裡盼的就是能遇見沈元卿。
此刻,一名年紀稍長的和尚進殿,朝她雙手合十。「女施主真是有心人,如此大雪,還到廟裡上香。」
溫晴微微一笑。龍慶寺屬金彥王朝管理,附近還有皇家的避暑山莊,不時會有些貴族皇親前來上香祈福,也是沈元卿有機會入住的地點之一,她這是土法煉鋼,只能在一個又一個住宿地點停留,看能不能堵到他的人。
思及此,她欠身行禮,朝和尚道:「外頭風雪大,今晚我們主僕恐得打擾貴寺了。」
「不礙事,這裡偶爾有香客短住或長住,一直備有齋房。」
和尚朝小僧點個頭,小僧隨即帶兩人轉往後方院落的客住齋房。
溫晴想著,齋房清幽樸實,一看就是給尋常香客所住,可見那些貴族皇親所住的院落要更往裡頭。
小僧先送來兩個暖爐,兩個時辰後又送來晚膳素齋,溫晴讓小丹給了銀兩說是添香油後,出言探問,「小師父,今日只有我們主僕借宿?」
小僧的臉頰微微泛紅,顯然還識男女,不若另一名和尚的絕俗心定,但這也怪不了他,溫晴相貌出色,此刻又露出這般天真的表情,模樣好似無邪天仙,讓小僧怦然心跳,見她突然又笑了,小僧的臉兒更紅了。
小丹見小僧的反應,努力憋著笑,但也明白怪不得小僧,小姐很厲害的,扮無辜就像翻書一樣快,這幾年下來,她陪著小姐上山採藥、為人看病,少不得碰到一些好色登徒子,但小姐扮無辜再加上隨身攜帶的各式藥粉,可整治了不少採花郎,很多時候,她這個武功高手根本派不上用場。
「有、有另一些人,但……但身份不明。」小僧都口吃了。
聞言,溫晴笑得更燦爛了。「他們也住在這裡的齋房?」
小僧看她笑如春日暖陽,一顆心都要融化了。「不、不是,應是……貴、貴客,師……師父讓他們住到內院。」
小丹不知道小姐想打探什麼,因為這一路上,小姐每次住宿都會問掌櫃的或是小二同樣的問題,她好奇的問過幾次,但小姐都只是用這種讓人心兒都要融化的笑容當做回應。
溫晴也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麼大的殺傷力,她不僅得感謝原主生得這樣一副好面皮,也得謝謝祖母教她要常笑,想想也對,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常保持笑容,讓別人摸不清自己所想,也可稍微嚇唬嚇唬人,她堅定習醫救人,注定要面對外人,小家碧玉可不成,多些心計倒能護身。
小僧退下後,主僕兩人同桌用餐。
這一點,也是溫晴堅持的,但還是又恐赫又逼迫的,才讓奴性堅強的小丹從善如流。
小丹一邊吃著飯,一邊偷偷觀察小姐的表情,小姐看起來仍是心事重重的,到底是為什麼呢?好希望小姐告訴她啊!
溫晴的思緒如窗外再度紛飛的雪花,她左思右想,該如何才能確定內院的貴客是否就是她要找的人呢?
寺廟靜肅,再加上雪停風定、夜深人靜,溫晴雖已沐浴淨身,但仍無睡意,就著熒熒燭火,思索著明兒一早如何假借迷路直搗內院。
思緒正清朗,房外似乎起了一陣騷動,還傳來清楚的馬兒嘶嗚聲,溫晴看向也坐在一旁陪著不睡的小丹。
小丹明白的點點頭,她不似小姐已換上內衫,她只有在確定小姐睡下後,才肯褪衣入睡,所以這會兒,她抓起一件保暖外袍披上就出去了。
這當然也是小姐叮嚀的,說練武之人也會生病,她不顧好自己的身體,怎麼保護她。
沒多久,小丹便回來了,她道:「小姐,我打聽了,小和尚說,在另一個院子借宿的客人身體不適,急著找大夫,但天寒地凍的,這寺廟又遍僻,要上哪兒找大夫。」
溫晴的笑容隨著她的話語越發擴大,看來連老天爺都在幫她。
「小姐,我知道你是大夫,所以也問了小和尚要不要幫忙,但小和尚說那幾個人看來高頭大馬,有的臉上還有疤……雖說能住內院的,身份非富即貴,可我看來,搶錢的土匪不也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