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還是憂心,做過的事不可能完全抹滅,總有一天會被揭穿,到時他們毫不知情也難逃一劫,畢竟有些罪可是會牽連親族的。
「是呀!老大媳婦,你也得關心關心他,別傻楞楞的只守著一雙兒女,男人在外頭做了什麼你心裡多少要有數,不要等禍事上門了才來後悔。」謝氏面容慈祥,面帶溫和的笑問小輩的起居。
「太太想知道什麼?」她編也編給她。
謝氏咳了兩聲,假裝清痰。「我看老大一身富貴打外頭回來,想必是做生意去了,他一向也擅長商道,亦有意朝商界發展,是我和你公爹施壓逼他,他才棄商從文,專心仕途。」
謝氏並不想趙逸塵太有出息,再說趙家百年世家的榮耀已經到頂,何必錦上添花,族中子弟也有人在京中為官,夠了,她不可能栽培出個進士來壓她資質平庸的兒子,讓人笑話繼室之子終究不如正室所出,前後兩任趙太太所生兒子差距太大。
可是趙老爺想要兒子蟾宮折桂,他當年也是有心科舉,誰知遇到史上最大的舞弊事件,皇上盛怒,幾年內不再開舉,由各個宗室、勳貴推賢舉能,經皇上欽點便可入朝為官。
不願走貴人門路的趙老爺因此放棄仕途,將心思放在族中家業的打理上,只盼著兒孫成材。
「君山並未提起此事,只說他在外跟了個師父,師父是四處行醫的大夫,他跟著到處走,到處看,認識些草藥。」他拜了師父這點他倒是沒瞄著她,只是他學的是武功而非醫術。
「你是說老大是懸壺濟世的大夫?」謝氏眉頭一蹙,似乎不太能接受長子過去三年多的日子如此平凡無常。
她要逮住他的不是,而非宣揚他的仁心仁術。
「倒也不是,君山擅長行商,所以他跟著師父上山採藥時,便專摘珍稀的藥材下山賣,而他師父聽說也是名頭不小的神醫,因此手頭上還過得去。」這解釋了丈夫的不缺錢用。
皇甫婉容也是運氣好,誤打誤撞的編出與事實出入不大的故事,趙逸塵曾經打算跟錢老鬼學辨識草藥,他還曾在胡陽大山中挖到一株千年人參,賣了三千兩。
要不是哮天寨的關係,說不定他真成了富甲一方的藥商,拉著錢老鬼坐堂,為藥堂製藥,將錢老鬼一身所學壓搾得絲毫不剩,商人是見血就吸的水蛭,不講人情。
「喔!神醫呀!我這筋骨常常酸痛,人上了年紀就是這裡痛、那裡病的,若真是醫術高明,那就請人過府來坐坐,一來感謝人家對君山的照顧,二來也是你們的孝心,讓我這做長輩也少些病痛。」哪那麼多神醫被他撞上,一聽便知是摻了水,她在老大身上可沒聞到一絲藥草味,倒是……
一想到趙逸塵冷然的戾氣,謝氏不由自主的右手一緊又放開,她總覺得不太安心,不只老大媳婦變了個人似,就連長子也和以往的溫雅謙遜是兩回事,全然找不到昔日的影子。
小倆口的變化太大了,讓她以往的手段全派不上用場,好像前面有一道牆堵著,做什麼都不順心。
「太太,鳥兒長大要離巢,孩子長大要斷奶,哪有人一輩子跟著師父的道理,君山一想起自己是誰便急著回府,匆匆與他師父道別,這會兒你叫他上哪裡找人?咱們城裡的大夫也是不錯,不如找高大夫吧!」她真找得來神醫才有鬼。
一提到高大夫,謝氏就蔫了,神色中多了訕然。「一個大男人出門在外總要有個人照應,你也別嫉妒,讓他把外頭那一個接回來吧!好給雋哥兒多添幾個弟弟妹妹。」
「什麼外面那一個,媳婦聽不懂太太的話。」還想來挑撥離間他們之間的情分,這婦人好生陰險,好在她對趙君山沒感情,他有多少女人都與她無關,她一點也不會在意。
說是不在意,皇甫婉容心裡卻開始不舒服,有點澀然,她當是夫妻之名還在,難免不喜他女色上不節制。
「他沒女人?」謝氏假裝訝然,又似想隱瞞的用同情的眼神看著長媳,好像在說長媳有多傻氣,男人在外怎麼可能沒女人,只不過瞞著不說而已,怕剛回來傷了妻子的心。
「沒聽他提過,回頭我幫太太問他。」有些事他們也該坦白了,再遮遮掩掩下去難免給人有機可趁。
謝氏乾笑地連連搖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問問而已,你們夫妻和樂我也為你們高興。」
是想將他們挫骨揚灰吧!「太太還有事嗎?我在屋裡給君山縫新衫,剛縫到一半呢!」
「哎呀!真賢慧,老大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氣,這麼好的妻子擺在府裡他哪能不回來,瞧瞧這皮膚水嫩,臉蛋兒像朵花似的,連我看了都心動……」謝氏忽然捉住媳婦的手,好話不要錢的直倒,就是不讓她走。
「太太……」嘶!捉得真緊,抽都抽不出,皇甫婉容細嫩的皓腕上多出兩道殷紅瘀痕,手骨快被弄斷似。
「對了,你那莊子擴大了不少,親家老爺好大的手筆,捨不得女兒住得寒酸。」她看見好的就想搶,想藉由盡孝的由頭把幾十畝的園子和上千畝的土地要過來。
手腕吃痛,皇甫婉容眼底一冷地朝謝氏手上穴位一按,謝氏一麻痛的放手,她迅速地把手縮回。
「太太想多了,哪是我爹給我的,這幾年又是澇又是旱的,就我那塊地近水邊沒傷到莊稼,媳婦把收成的糧食拉往南方賣,多多少少積點銀子下來,畢竟太太把家財守得緊,媳婦一毛錢也拿不到,只好另闢蹊徑,在莊稼上多費心。」
又提這碼事,她有完沒完呀!不時翻出舊帳來扎一下,好提醒她這個婆婆做得多刻薄。
謝氏恨得牙癢癢的,見媳婦又提戳心眼的事,她惡念一起,想反制二一。
「咱們府裡的孩子還是少了些,包括老二家的然姐兒,也就三個孫輩,著實太冷清了,我每每想到都難過不已。」明珠的肚子太不爭氣了,沒一舉得男,生個女娃兒頂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