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錢袋主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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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為了應付刁蠻的公主,她早練就了說假話面不改色的好口才,只要能把人說服了,假作真時真亦假。

  「啊!小姐有福了。」真好,小姐也能苦盡甘來了,受了趙府兩、三年的冤枉氣,也該吐一吐了。

  是福嗎?未到蓋棺論定時,誰也說不清。「夜嬤嬤,我這一撞腦子有些不清楚了,以前的事不太記得牢,你來跟我說一說,大爺為什麼沒了的,婆婆憑什麼一口咬定瑩姐兒不是趙府的種,她有任何憑證,是有姦夫還是捉姦在床?」

  現在她是皇甫婉容,人活在世上便要爭一口氣,不能由著人造謠生事,硬把千夫所指的淫行往她頭上栽。

  一聽她肯理一理這子虛烏有的罪名,夜嬤嬤比誰都高興。「大爺中舉後原本無心科舉,他想走從商這條路,和幾位同窗好友合資做生意,頭兩年也做得不錯,還出資把趙氏祠堂翻新了,買了兩百畝土地當作祭田,供族中清寒子弟就讀,家中有困難的族人也能從中領取一份救濟……」

  可謝氏說中了舉不考進士太可惜,自願從公中拿出兩千兩,慫恿無心仕途的趙逸塵再進取,以為嫡弟的榜樣。

  趙逸塵剛好有樁生意要往京城一趟,他便想著勉力一試也無妨,重拾書本準備了數月,在開春過後便出了門,身邊帶了幾個隨從,和一名識途老馬的管事。

  誰知一個月後傳來趙逸塵意外身亡的消息,幾名僕從都慘遭殺害,唯有老管事重傷裝死才逃過一劫,他負傷逃回通化縣來報喪,其他人的屍首由當地知府收埋。

  「你是說沒有大爺的屍體?」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堂堂趙府的長房長子竟如此草率的解決身後事。

  「當時有同行的倖存者目睹大爺被砍了好幾刀,一身鮮血淋漓,劫財的盜賊一路將大爺逼落黃沙滾滾的大江,起先大爺還冒出頭呼氣,但是水流湍急,很快就沉下去了……」那幾日剛下過一場大雨,江水都是泥濘的,黃濁濁一片。

  「沒人下去打撈?」就算活不了也要入土為安,豈能曝屍江河中,任由魚蝦啃咬屍身。

  「江水太急了,上游還因為連日暴雨而潰堤,淹水數百里,官府裡的衙役不敢下水打撈,他們說此江一流幾百里,一日之內已橫越百里之外,怕是再難尋回。」謝氏根本不肯花銀子找人,只在府中擺設靈堂,供人拜祭。

  「老爺沒說一句話嗎?」怎麼說也是自個兒的骨肉,真能無動於衷的漠視?那就太無情了。

  「老爺一聽到大爺死訊便病倒了,這一病就養了個把月才好,老爺病一好,大爺早已以衣冠下葬,而小姐你就被送到莊子了。」他們的手法太粗暴了,簡直不給人一條活路。

  「我那時就被送走了?」動作還真快呀!趁人還在喪夫的悲痛中全無防備,一舉剷除多餘的障礙。

  宮中的骯髒事見多了,她完全不用多想就能猜中所謂的盜匪是怎麼回事,先把礙眼的人給解決了,餘下的不難處理,女人、小孩而已,還能礙事嗎?

  狠心一點的一把火便一了百了,全然不留痕跡。

  「小姐那時明明有快兩個月的身孕,可太太請來的大夫偏說才剛懷上,硬生生地指稱小姐不貞,大爺的棺木前腳才出大門,太太后腳就讓人把咱們幾個綁上馬車,小少爺在後頭追著哭,太太乾脆一併將他丟上馬車……」

  原本皇甫婉容有四個陪嫁丫頭,兩名應對裡外的嬤嬤,事到臨頭,有幾個倒戈了,求「心善」的主子放了她們。

  謝氏身邊的婆子比土匪還狠,搶了賣身契就還給那幾人,口出穢言地要車伕快點把他們送走。

  所以到莊子服侍的下人只有不離小姐左右的夜嬤嬤,以及冒傻氣的淺草,這兩年若非有她們兩人的一路相護,皇甫婉容怕是早已魂歸離恨天,連生產的那一關也過不了。

  「後來呢?」事情不會這麼簡單落幕。

  「後來小小姐出生了,老爺曾來看一眼,見小小姐的眉目與大爺十分相似,便給老奴二十兩銀子,叫老奴好好照顧小姐,而後一年多,那邊的人再也沒來莊子鬧事。」大概是老爺壓下去的,不讓謝氏來鬧。

  「直到小謝氏又再度上門。」她這位弟媳是有多不要臉,人都被他們逼到走投無路了,還來搶食這覺得好欺負的肉包子。

  「是的,老奴只在二少奶奶還在她當姑娘的時候見過,二爺娶親時並未知會咱們,是過後才在城裡聽人提起。」

  怕他們長房鬧場嗎?真是太把自己當回事。

  「所以說大爺也有可能未死?」

  夜嬤嬤歎口氣,她倒是希望大爺未死,可別說依當時凶險的情況是凶多吉少,就算真的沒死,這都過了幾年了都不見人回來,恐怕是早就死透了。

  而皇甫婉容卻是心想還是讓他死了吧!死得乾乾淨淨的好,她可不想平白多個丈夫。

  第三章 忘了自己是誰(1)

  未見屍便有變數。

  不愧是當過女史的,料事如神,此時的趙逸塵的確活得活蹦亂跳,不僅身上的傷好了,還拜了一名酒鬼為師,學了一身好武藝,能飛簷走壁,踏雪無痕,一躥躥得半天高。

  只是,他失憶了,腦門靠近眉尾的地方有一道硬物撞擊過的疤痕,似是在江河中飄流,被河裡的浮木擊中。

  「呆子頭,你還沒想起來嗎?」

  一名頭髮稀疏的老頭光著半顆腦殼,衣衫邋遢地穿著露趾的破草鞋,抽動著紅通通的酒糟鼻,似躺似臥的以手拄頭,斜臥在大石頭上,一隻酒葫蘆斜著倒入嘴裡,咂巴咂巴的嗝出嘴沫子。

  「師父,我不叫呆子頭。」清眉朗目的男子坐得十分俊挺,一雙深不見底的墨瞳宛若那水潭,冷得漠然。

  「我不是你師父,我只教了你幾招莊稼把戲,趕趕羊還行,別拿來殺牛。」要不是他根骨奇佳,不練可惜,他才不浪費力氣教他,教了兩三年還是一根溫不熱的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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