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妖妃不厭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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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大皇子被誅之事,會不會查到你的頭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那年的自己說了個爛提議,害得父親差點兒死於非命。

  當時太單純,以為有理走遍天下,以為大皇子會感激父親找到解決之道,她想:皇家什麼都缺,獨獨不缺銀兩,能用錢解決的事,他們定會點頭,殊不知……

  在他們眼裡,人命遠遠比不上那些阿堵物。

  「你在擔心我?」

  她點點頭道:「祖父常說夫妻同心,其利斷金,只要彼此看重、彼此信賴,無論外頭多少風雨,都壞不了根本。所以,咱們誰也別棄了誰,好不?」

  她的聲音中儘是柔腸百轉,悱惻纏綿,他突然軟了心肝,緊緊摟住她,不住地親吻她的臉頰。

  「好,誰也別棄了誰。」

  明白了,他終於明白那年娘為什麼不求位分、不在乎權勢,一心一意跟著父皇。

  因為娘心裡有愛情,有信任,她盼著永恆,盼著一份天底下最美好的關係。

  返京的消息傳到李彤樺耳裡時,她一陣竊喜。

  走到妝台邊,從匣子裡拿出一個青玉瓷瓶,是馬道婆給的,她花近五百兩銀子換得。

  這本不是用來對付曾五福的,若不是耿秋蓮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笨女人,曾五福早就不在。

  這藥是特地為耿秋蓮備下的,她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馬道婆與自己有關。

  幸好繞個彎兒,馬道婆和耿秋蓮還是死了,所以這藥也該換個歸屬。

  「皇子妃,曾側妃交代咱們預備好,後日清晨就返京。」

  「曾側妃交代?」

  語調微揚帶起一絲陰寒,她轉頭望向銀雙,凜冽的目光與之對上,銀雙不自覺渾身一顫。

  府裡的人被清算過一輪,皇后娘娘送的人都已經不在身邊,曾五福只給她留下幾個陪嫁丫頭,這種彰顯寬厚的舉止以往是她在做的,如今倒讓人家撿了現成的去學。

  她真真是瞎眼,怎會認為曾五福平庸愚蠢、良善純然,明明就是只大灰狼,她卻將人家看成小白兔。

  後悔了,不該猶豫的,若是打一開始就下黑手,讓她來不及迷惑四爺,是不是現在在四爺身邊溫言軟語、處處嬌媚的人是自己?

  現在這種形同軟禁的日子,令她怒不可遏,誰還裝得出溫良恭儉?

  「你說,曾側妃交代?」她再問一遍。

  銀雙這會兒才發覺自己說了什麼,身子簌簌地抖著,不自覺往後退幾步。

  自從曾側妃奪走中饋之權後,主子像是換了個性子似的,陰毒的表情每每令人心生膽寒,她雖然不像已逝的耿側妃動輒打罵下人,但是狠戾的表情總讓身邊人驚心。

  猛然跪地,她垂首,身子抖如篩糠。「夫人饒命,銀雙說錯話。」

  李彤樺蓮步輕移走到她跟前,彎下腰低聲道:「奴婢說錯話,該怎麼罰呢?」

  望著她的笑,令人從腳底升起一股寒意,她秀麗的眉挑起,雙頰有些蒼白,唇邊卻勾著笑,無端生出幾分冰冷,銀雙像被一條噬人毒蛇纏捲,張口卻吸不到氣。

  她嚇壞了,頻頻磕頭求繞。「皇子妃饒命、皇子妃饒命。」

  「要本妃饒命?也不是不行,你知道曾五福的衣服曬在哪兒吧,你只要把這些東西灑在曾五福的衣服上,今日之事就此揭過,行不?」

  她從衣袖抽出一個紙包,在銀雙面前晃幾下。

  銀雙顫巍巍地接過紙包,在李氏的示意下,彎著腰退出房間。

  直到入夜,銀雙都沒有回到屋裡,於是李彤樺明白,那丫頭轉過身就跑去向曾五福告狀了。

  換言之,這府裡上下都已經被她控在掌心,在這裡怕是成不了事,幸好馬上要回京,否則在這府裡她還真沒有機會動手。

  只是,躲得過初一、逃得過十五嗎?沒有日日防賊的,她不信曾五福就這麼命大。

  五福看著紙包裡的東西陷入沉思,李彤樺讓銀雙拿一包再平常不過的香粉撒在她的衣服上,是要做什麼?

  洩憤?讓她心生恐懼?如果是耿秋蓮,她能理解,但李彤樺……

  耿秋蓮之死,讓她徹底清楚李彤樺溫柔纖弱的外表下包藏一顆狠毒的心,這樣的女人不會傻到提醒自己時刻防備,所以……只是單純試探銀雙會不會忠於她?

  第一次她覺得熙風真不容易,在那群從毒火裡淬煉出來女子的裙下討生存,得歷經多少艱辛。

  如同他們離京時,同樣的一隊馬車緩緩向京城進行,只不過少了許多人。

  熙風依然待在五福的車廂裡,輕輕環著五福,聽著她叨叨絮絮講道理。

  她是個慵懶女子,不愛跑不愛跳,全身上下使用最多的地方是嘴巴。

  過去果果是她的傾訴對象,不管聽懂、聽不懂,都會說「小姐英明」。

  現在,說話的對象多了個熙風,他和果果不一樣,會挑剔她的毛病,會測試她的腦力,會誇獎她,也會批評她。

  照理說,這樣的人不是良好的傾聽對象,但……她喜歡與他對話,果果一百句「小姐英明」,也抵不過他一個欣賞目光。這可不可以證明,人性本賤,讚美給得多就不值錢?

  「你在害怕?」一句話,他戳穿她的心思,從上車開始,她便叨叨絮絮、東拉西扯,有些話根本接不起來,但她還是能一句一句串著說。

  五福沒有被拆穿的難堪,反倒覺得心安,嫁給一個能夠一眼看穿自己的男人,不是壞事。

  她又往他懷裡窩了窩,誠實說:「有一點。」

  「怕什麼?」

  「怕能耐不足,給爺帶來麻煩。」雖然信誓旦旦,雖然立下決心,只是未知的狀況多少令人心慌。

  「我看起來像是怕麻煩的人嗎?」事實上,他很樂意為她收拾麻煩。

  「爺已經夠忙,如果能夠……爺,我們一定要住在皇子府裡嗎?能不能以節儉為借口,把皇子府賣出去,住進爹娘置辦的宅子?」

  她只是突發奇想隨口問問,明知此事不可行,光是皇后娘娘那關就過不了,人家可是布下天羅地網,等著張羅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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