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十天了……」雲虹忍著想哭的衝動,語調不穩地說:「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白慕巧溫柔地問,想伸手安慰她卻辦不到。
「我沒能……沒能保護你,還被打昏……」雲虹哽咽道。
「你被打昏?發生什麼事了?」
「小姐……你忘了?」雲虹眼眸微微瞠大。
「到底發生什麼事?我的身子怎麼不能動彈?還有……無瑕的毛怎會掉成這樣?」她不解地再次問。
「小姐……可能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你因為驚嚇所以忘了。」雲虹感歎說道:「那日你將無瑕從鳥籠放出來,和它親近時,王爺的弟弟帶著一批凶神惡煞的人闖了進來,我們主僕都被人擒住,他將你綁在房內的柱子上,我因為掙扎過於劇烈被打昏,後來,他點火打算把你活生生燒死。
「雖然之後王爺有衝進火場救你,但因為暖閣燒得面目全非,無法立刻判斷你的位置,多虧無瑕有靈性,知道你有危難,沒有飛走,反而飛到你身邊,不斷發出鳴叫聲,王爺才能及時找到你……否則,怕是你們兩個人都要被燒死在裡面了,因為火勢真的很大,不少的柱子倒塌了。」
聽雲虹這樣一提,她的記憶才漸漸浮現。
她被綁在房內的柱子上時,一度試圖掙脫,然而只是讓粗繩將手腕磨得更痛,當她聞到燒焦味道時,恐懼便一點一滴湧上來,佔據她的心神。
她眼睜睜看著火舌四竄,自己卻逃不開,不斷哭叫掙動,有沒有聽見無瑕的叫聲,她沒印象,因為她太害怕了,只想著以前她有幸逃出閣樓,而這次,她活得下來嗎?她不知道……
濃煙嗆得她又暈又昏沉,隱約感覺到火已經燒上衣角,燙上她的腳,又熱又痛。
她痛叫一陣子後,氣力用盡,連哭都沒有力氣了。
腦海中,浮現的是最想見的人的身影——
易風行。
他那張笑顏俊朗迷人,待她的言行中,雖然霸道卻帶著溫柔,令她深深地依戀著。
她想,她恐怕活不下來了……如果她死後成鬼魂,她一定會陪在他身邊,守著他一輩子,就算他看不見她、聽不見她。
所以,她希望他就算知道她死了,也不要為她難過,因為她一直都會在的……
疼痛蔓延,她的神智已經陷入恍惚,卻聽見有人喚她——
「慕巧!」
那聲音彷彿來自幻夢中的呼喊,熟悉得令她要掉淚,她用盡力氣抬起眼皮,印入眼簾的,是他,他朝她狂奔而來,呼喊聲撕心裂肺,神色沉痛,身上的衣服也被燒燬了不少,臉上和手臂上都有受傷和燒傷的痕跡。
下一刻,他來到她身邊,不穩的語調充滿害怕,她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他,「撐著,不許你離開我!」
她好想告訴他別怕,但她已經沒有力氣出聲。
他脫下外衫用力撲滅她身上的火,然後解開繩索抱著她往外衝。
他的體溫被火燒得熾熱,心跳猛烈,胸口激烈起伏著,抱著她的手臂好緊好緊,彷彿怕她會不見。
突然之間,她覺得大火一點也不可怕,她怕的是,自己會拋下這個捨命救她的笨男人……
而她的記憶,就停留在他抱著她往外跑時,忽有一根燒燬的柱子倒塌而來……
那之後……他怎麼了?她還活著,那他呢?
白慕巧不禁驚慌地向雲虹問道:「王爺呢?他還好嗎?」
雲虹沉默了一會兒,說:「王爺還在昏迷中,他傷得很重,聽羅親王說……他抱著你逃出來的剎那,身上都是血和燒傷,將你交給他們後才失去意識。」
她潸然淚下,他身上都是血……肯定是被柱子砸到了……
「我……我想看看他……」
雲虹歎氣,「小姐,你燒傷比王爺嚴重,短時間內還是需要休養,無法下床,等你轉好,奴婢會攙扶你去見王爺。」
「嗯……」她也只能按捺下擔心,並且默默祈禱,他會好起來。
白慕巧從雲虹口裡得知,目前他們住的地方是黎晴院,因為暖閣燒燬大半,無法住人。
而皇上因為得知易風行受傷一事,派了太醫日日過來看診,也順便治療她。
太醫針對傷勢提出幾種治療方法,有緩解疼痛的湯藥和敷用的藥泥,及浸泡用的藥浴,而他也不諱言地告訴他們,不確定能調養到什麼程度。
這期間,不管身體再不適,她都沒有掉淚,只是望著門扉,渴望能走出去,走到他身邊,看看他。
她有看過銅鏡,雖然臉上沒有更多的燒傷,但手腳和身體有一大片疤痕,比起過去嚴重得多,這就是她為何醒來時動彈不得的原因。
由於手不靈活,她都得靠雲虹幫忙餵食。
雖然雲虹日日都會替她打聽王爺的狀況,但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樣,他還在昏迷中。
而得知她燒傷的趙寧純以及伊東日和祖春儀、燕菲花,也都有來看她。
一日,趙寧純來探望她時,從她口中得知她想去看還在昏睡的易風行,她向她保證會想辦法替她弄個木輪椅來,結果不出幾日,還真的給她弄來了。
雖然雲虹不贊同讓小姐坐著輪椅到御風院,因為吹風又曬太陽的,也不知道她現在的身子受不受得住,但白慕巧很堅持。
這段養傷段間,她因為身上都會裹藥泥纏布條,所以都只穿單衣好更換,為了讓她能去見易風行,雲虹和趙寧純兩人小心翼翼地扶著不能自主行動的她換衣,梳妝打扮。
出門前,還替她多添一件披風,腿上蓋妥毯子,她們才將她緩緩推出黎晴院,也不忘打傘替她遮避日頭。
然而推到半路,白慕巧的臉色就變得不好。
雲虹歎氣勸道:「太醫說過小姐目前不太能出汗,無法適應風吹日曬,小姐……還是下次吧,等太醫說可以了再來……」
白慕巧那雙充滿渴望的眼眸看向雲虹,盈著水光,「讓我看一眼就好了……一眼就好……」
一口無法看到易風行,她的心就被吊著一日,始終安穩不下來,而她也感覺待在房內休養的時間好漫長,漫長得讓她好思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