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正向著她跑過來的陌生人?
他慢慢的逼近她的方向,於是她顧不得全身濕漉漉的衣物,也顧不得強烈的暈眩、頭疼,用盡剩餘的力氣,開始往另外一個方向逃離。但是,那男人並沒有因此而放棄,反而加快了速度,一下子就到達她的身邊,一把將她拉回。
「喂!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我們可不可以先休戰?」
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即使背對著陽光,仍然可以清楚的看見他有一張俊俏、富有個性的臉龐,他們認識嗎?為什麼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我認識你嗎?」
古明仁訝異的瞪大了雙眼,牢牢盯著伊寧的表情,彷彿要看穿她的靈魂。
「天啊!不會吧?」一句話,就問傻了他。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我、我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
「伊寧,你不會是故意和我開玩笑的吧?在現在這個時候,可能不太適合……」
「伊寧?我是伊寧?」
她不記得自己的名字?怎麼回事,她居然不能確定自己的名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覺得頭好痛。
「你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那我呢,你還記不記得我是誰?」
「你?」
「對,我是你的頭號大敵人,古明仁,你該不會連一點印象都沒有吧?」頭號大敵人?她為什麼會討厭他,他看起來並不像是會讓女人討厭的模樣,想著想著,她的頭又再次痛了起來。
「我不知道,我記不得了,為什麼我們會在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的驚慌、她的恐懼,都老老實實的表現在她的臉上,現在古明仁相信,這的確不是「正常」的伊寧會有的反應。
「我們是同學,好幾年的同學,因為飛機旅行發生了意外,這就是我們之所以在這裡的原因。」他輕描淡寫的陳述,希望她能有些概念。
「我們兩人去旅行?我是說,只有我們兩個?」
他苦笑了一下,「如果你是想問駕駿的話,老實說,我還沒能發現他。」
啊!這代表了什麼?他是想告訴她,他們是情侶嗎?伊寧不自覺的紅了臉,她希望這只是自己的胡思亂想。
「你真的都不記得任何事?包括你的工作及朋友?」
一個人真的會在意外之後喪失所有的記憶?他習慣的是和他針鋒相對、伶牙俐齒的伊寧,而不是眼前這個楚楚可憐,還動不動會臉紅的美麗女人。
他在想些什麼?別胡鬧了,她可是伊寧呢,那個和他處處唱反調的女人!
「我的工作?我是……我是……我是做什麼的?」
她還是想不起來,有一些片斷的記憶掠過她的腦海,但她就是無法集中思緒將它們串連起來。
「連你最愛的工作都不記得,我看你是真的忘得一乾二淨了。你是個檢察官,你是個有專業素養,得理不饒人的檢察官。」
「檢察官?」
她難以想像自己會是一個維護正義,追求真理的檢察官。
「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我剛剛在附近繞了一圈,發現了飛機的殘駭,裡面所剩的食物很有限,水也不太夠,這表示,接下來,我們得傚法古人才能生存了。」
「我們……你是說,這裡只剩下我們兩人?」
他點了點頭。「目前看起來很可能是如此,不過等明天早上,我還是要到附近去確認看看,順便找一找有沒有食物。」
「那有沒有人知道我們不見的消息?會不會有人來救我們?我們會不會就這樣困在這個荒島上……」
「先別自己嚇自己,我們有很多同伴,我相信他們已經開始尋找我們了……」
「是真的嗎?真的會有人來救我們?」
「你放心好了,我們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雖然心裡還有好多好多的疑問,但伊寧看著他堅定的眼神,恍若不管發生任何事,他都會竭盡所能的保護她,她忽然不再感到害怕,因為他的存在,而慢慢的產生了安定的情緒。
她可以相信他!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有這種感覺。
「我找來了一些樹枝,我們可以生個火取暖。」
伊寧看著他熟練的架起木堆,然後慢慢的生起一小團火,還用雙手保護著火苗不被熄滅。
又濕又黏的衣物,貼著她的身軀,她早就覺得不舒服了,可是,她不敢在他的面前脫下救生衣,那裡面只剩一件緊裹著她的白色運動衫,如果脫下救生衣,那等於什麼都能看見。
等到確定火勢穩定之後,古明仁靠近了溫暖的亮光,大方的脫下了他的救生衣以及身上的T恤,還解開了長褲上的皮帶……
「你幹什麼?」
伊寧連忙撇開頭,但是整個臉龐已經像熟透的蘋果般紅潤。
她的驚訝,讓他不明所以。
「小姐,穿著濕衣服很容易感冒的,這裡沒有醫院,如果生病了可是會很難熬的。」
「可是,你應該先告訴我一聲……」
「先告訴你?喔,我瞭解了,對不起,我忘了你已經不是從前的伊寧,如果是她,肯定會要我生起兩個火堆,還得相距一百公尺遠,然後各烤各的。」
真的嗎?她以前真的是一個這樣的人?
「過來吧!你離火堆那麼遠,衣服怎麼可能會幹?」
她並不是不想,只是……
「放心吧,你很安全的。我可不會冒著被伊寧槍殺的危險,對你做出什麼事來的。」
伊寧不再堅持,順從的走了過去,溫暖與被照顧,正是她此刻最需要的。
接近薄暮時分,天空的彩雲變得又深又低,彷彿舉高手臂就能擷取一抹橘紅色的雲,不時發出嗶剝嗶剝聲的火堆、跳躍的火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帶著神秘與曖昧的想像力。
古明仁裸露的上身有著結實平坦的肌肉,淡淡的陰影在火光的跳動下,似乎讓他看起來更壯碩了。
「脫下救生衣吧,你這樣烤火,到明天天亮都不會幹的。」
「沒關係,我覺得這樣已經夠暖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