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驚夢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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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名猶太籍的年輕製圖員,也許是基於他所屬的猶太種族在近年來頻受種族迫害,經常流離顛沛、放逐他國的歷史悲劇,他並沒有將這個發現向紅軍部回報,並且決定將這個小房間改成一間密室,以備將來供他藏匿。

  他只把這個秘密告訴兩名同是猶太籍的童年好友,三人利用三更半夜地下鐵停駛時,合力將那面牆鑿出一個出入口,然後造了一扇外表看似磚牆的假門,只要將其中一塊沒有固定的磚塊取出,按下隱藏在裡面的一道卡拴,牆門就會喀一聲開出一條縫,而假磚牆背後的鐵門,甚至連小孩子都可以輕而易舉的推門而入。

  五個月後,執政的匈牙利共產黨下台,布達佩斯四處充斥著反共產黨的抗爭破壞行動,這名猶太製圖員的兩名好友也在街頭暴力事件中喪生,他成了唯一知道歌劇院密室的人,然後,由於匈牙利紛亂的時勢,這名年輕的猶太人也不得不逃到奧地利避禍。

  這名猶太製圖員就是山多.雷鐸,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成為蘇聯軍方情報網的一名幹員,專門搜集德國納粹黨的軍機,並且成為匈牙利近代歷史上一位名聞遐邇的間諜。

  山多?雷鐸就是現今英國MI6的人皮面具專家B的遠房表舅公。

  一年多前,當邢笠恆私底下向B表示,想找一處可以好好喘口氣,連東方A都找不到他的地方時,B只是輕描淡寫的說:「小時候,我媽媽常告訴我一個有關匈牙利歌劇院的故事……」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間大約有十五坪,曾經是倉庫也是守夜人休息的密室,原本就附有簡單的盥洗室和抽水馬桶,邢笠恆和B同心協力,就好像B的那位遠房親戚和他的兩名友人一樣,利用半夜時分,一點一滴,聚沙成塔的以三個月的時間完成改造。

  由於地下鐵站和歌劇院相毗鄰的緣故,有若天助一般,傢俱和擺飾可說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每當歌劇院裡有大型的歌劇演出,留下的大量舞台道具中,常包括水晶吊燈、地毯、古典床、宮廷沙發、華麗的鍍銀燭台、假獸皮、人造虎頭和全件虎皮、仿古的中國彩繪磁花瓶、看似巨大卻是紙糊的大象頭、塑膠做成的假玻璃桌、沒有真抽屜的髹漆櫃、名家設計的檯燈等等。

  這些道具,有些會在公演結束之後被堆放在後台的倉庫內養塵埃,有些則乾脆當垃圾扔了,當然,有幾件比較貴重的,.像密室裡這座如假包換的水晶吊燈,就是邢笠恆趁著夜色去偷來的。

  身為世界級富翁之子,邢笠恆對此倒也沒有什麼心結,反而甘之如飴的藏匿在這間密室裡,與地下鐵隧道內的老鼠為伍,而且傢俱全都是使用過的舞台道具。

  一個充滿哥德式古典陰森氣息的「家」,就這樣從無到有的誕生。

  當邢笠恆完成一件艱巨任務之後,他總是潛回這個密室養精蓄銳,出去「覓食」時,順便到Ml地鐵線可到達的知名「喬布咖啡館」去喝一杯香醇濃郁的咖啡,看看街道上的人們。

  只是,他每一次出門,都得大費周章的用掉一張人皮面具,只有在他的密室裡,他可以安安心心的做自己,沒有任何面具,完全顯露出一張像「魅影」的臉。

  但是,邢笠恆並沒有太多機會待在這裡,當這間密室完成不久,他就被派到中東地區出任務,而最後的那六個月,他的臥底的工作已深入中東情報網核心,根本脫不了身,而且隨時有被暗殺的危險,最後還得靠袁儷娸開了一架飛機去把他帶離。

  想到袁儷娸,邢笠恆的心中又是五味雜陳。

  趁著眾多乘客上下列車時的混亂狀態,邢笠恆快步走到月台的盡頭,確定四周沒有人看著他,他縱身一躍,跳下車頭前端的軌道,再以敏捷的身手跳到反相方向的另一邊軌道,一翻身又上了邊緣一道沿著隧道牆壁,只容一名地鐵工作人員步行的平台,迅速的往幽暗的隧道內走去。

  停著的列車又啟動準備離站,反方向軌道上則有另一列地鐵要進站,邢笠恆像個蜘蛛人一般將身體貼向牆壁,讓身後的地鐵列車錯身而過,轟轟然的聲音迴盪在地下道裡,充斥著他的耳膜,他還得小心別讓自己的身體被列車快速行駛引起的強力氣流往後捲去,若稍不留神,他的後腦勺就很可能被擦身而過的車廂撞得稀巴之後,一切又恢復寂靜,除了從月台的方向傳來乘客快步行走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回音。

  站在與月台同高,但僅容一人立足的平台沿著牆壁走,大約五十公尺之後,邢笠恆伸手摸索著磚壁上的那塊較松的磚塊,他小心翼翼的把它從牆中抽出來,然後憑著記憶和感覺,按下B改裝過的電子密碼鎖,他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輸入四個號碼,牆門跳開來時,室內立刻映照出一道暈黃的光線。

  在二十四小時之內,他第二次回到自己的住處時發現已經有別人在裡頭,不過,這一次他心裡有數,他迅速進入密室並且關上門,並順勢抬起左腳抽出小腿上的手槍,但這個舉動也只是以防萬一而已。

  「B?」邢笠恆輕喚了一聲。「布蘭登?」

  以幾具巨大的、充滿埃及風味的折迭式舞台布景充當隔間,密室內分隔為起居室和臥房兩部分。

  布蘭登聞聲,從臥室裡走了出來。年屆三十的他卻有著一張娃娃臉,看上去像十七、八歲的中學生,他蓄著刺蜻般的短髮,黑髮白膚再加上一雙淡褐色的眼睛,有著典型猶太人的相貌。

  他走出臥室時,上半身濕淋淋的赤裸著,從右肩橫到左胸前的腋下是一個閃亮的黑色皮製槍套,因為他的槍從不離身。他的身體練得很結實,數塊腹肌涇渭分明的一路延伸至他腰下所穿的黑色長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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