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驚夢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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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常想,如果他哥哥邢笠維是一塊稀有罕見的鑽石礦巖,在精雕細琢之後就可以搖身一變成為一顆璀璨奪目的裸鑽,那麼他則是一攤水銀,充滿了爆發性和感熱度,他可以隨遇而安、無孔不入,也可以獨樹一格。

  但是,最瞭解他的母親,已經在兩年前因癌症在倫敦去世,他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個母親,更是失去了他這一生中唯一可以坦白談心的人。

  邢笠恆心中有很深的、說不出口的悲慟,但他並不是一個願意吐露任何思緒和心事的人,揮霍無度是他宣洩的方式,在吊兒郎當的外表下,他有著墜落深淵般的惶恐、憤怒、不滿和矛盾,於是他飲酒作樂,徹夜狂舞,以此麻痺自己,讓他在醉倒、舞累的時候,可以暫時忘記自己是邢光東不成材的次子。

  這一夜,在蘇活區的「龐克夜總會」裡,他一次又一次撒著大把的鈔票替一票狐群狗黨買醉,他自己也一次又一次的將杯中物一飲而盡。

  「今夜還沒過完,明天還很遙遠!」這是邢笠恆在倫敦社交圈中最聞名的一句口頭禪。

  「那明天以後呢?」金髮美女笑問著。

  「就讓上帝去決定吧!」邢笠恆替她在高腳杯裡斟滿充滿氣泡的香檳時,雙眼充滿挑逗的睇睨著她。

  這是他今晚獵艷的「戰利品」。

  他依稀記得她的名字叫作瑪姬,或是瑪格麗特,反正是一個很英國貴族化的名字。她跟一票女性友人一起到「龐克」來跳舞,而且那票友人顯然只是她的跟班。

  她說她已經二十一歲,但是他猜她最多不會超過十九歲。

  即使是兩相情願,互無責任牽絆的一夜情,邢笠恆也要挑個上上之選,否則他寧願一個人回家倒頭就睡。

  「瑪姬,你真美。」他靠過去輕咬她的耳垂,喁喁低喃著甜言蜜語。

  「我希望喝醉的你就這樣永遠醒不過來!」瑪姬笑得心花怒放,一手撩弄著他沒有扣上鈕扣而顯露的健碩胸肌。

  「我沒醉呀!」邢笠恆嘻笑著反駁道。

  「我希望我永遠是你眼中最美的女孩。」瑪姬主動的摟抱住他的脖子。

  邢笠恆一手攬住了她靠節食和洗三溫暖而保持的纖腰,另一手則伸到她穠纖合度美腿的膝蓋內側,稍一使勁,就把她整個人抱過來坐在他的大腿上。

  「你父母有規定你晚上幾點要回家嗎?」邢笠恆像個熟練的獵人,唇若即若離的來到她的鼻尖,好像隨時要吻上她的唇,但是又故意游移著。

  「我媽在我十三歲那年送我去瑞士讀寄宿學校後,就再也不管我幾點鐘回家了!」瑪姬似乎語帶一絲欷吁地道。

  「壞女孩!」邢笠恆假裝要朝她堅挺的鼻尖咬一口。「瑞士的寄宿學校都教了你些什麼?」

  「都是一些壞男人沒有教過我的事!」瑪姬大膽的說著,然後再也忍不住的抓住他後腦勺的頭髮,用力的把他的頭向下按,獻上深深的一記長吻。

  邢笠恆雖然狂放不羈,但是再多的酒精也無法沖淡他的理智,他從來不酒後駕車,喝了酒之後,他寧願把他的名貴跑車丟在蘇活區充滿偷車賊的路邊一夜,然後搭計程車回家。

  喝得再醉的邢笠恆,也必定在一夜情的魚水之歡中使用保險套來保護自己,除了因為他不願意得到任何性病或感染愛滋病毒之外,也是不想到處留下私生兒女的種。

  但是,他是如何和瑪姬回到邢家位在海德公園旁貝爾葛雷薇亞區的豪宅,印象已經十分模糊,一夜的激情狂歡、翻雲覆雨之後,當他在隔天清晨醒來時,驚訝的看見身旁全裸的瑪姬正一手托著額頭,注視著睡夢中的他。

  「你醒啦?」瑪姬充滿嬌柔嫵媚的問。

  「如果你在離開之前想吃點東西,廚房裡的冰箱內有很多種類供你挑選。」沒有道早安,沒有甜蜜的一吻,邪笠恆在字裡行間已經不輕不重的下逐客令。

  然而瑪姬文風不動,絲毫沒有受傷害的模樣。

  「我知道你是誰。」她沉穩的道:「我也知道你剛到倫敦不久,但已經花名遠播。我當然也知道『鴻棋集團』的財勢和地位,但是,我要你知道,我也並不是什麼隨隨便便跟男人上床的無知女孩。」

  邢笠恆一骨碌下了床,裸身走向落地窗,拉開厚重的窗簾。

  大開的法式落地窗外,是這間佔據了整個第十二層樓豪宅的空中花園游泳池,洛剋剋風格建築的頂樓上具有三百六十度的環繞視野,倫敦所有的代表性建築物皆盡入眼簾。

  「那你就開個價吧!只要合理,我都願意付,要不然你就得跟我在倫敦的律師團談判。我也不怕你是未成年少女想藉機斂財,因為昨晚我至少有十名證人聽到你說你已經二十一歲。」邢笠恆最瞧不起這種企圖「仙人跳」的拜金女郎,這可說是比那些特種營業的應召女郎還差勁,一點也沒有格調和自尊,因此他毫不帶感情的把話說在前頭。

  但是瑪姬並沒有如他意料的放聲尖叫或惱羞成怒,她只是靜靜的坐在那張金碧輝煌的古典人床上,兩手抓住床單遮住裸胸,當她終於出聲說話時,聲音裡有著一股沉穩的鎮定。

  「我早就料到你會這麼說。你放心好了,錢,我家多的是,我是只有十九歲,但是你完全沒有法律上或道德上的責任,我只是想跟你交朋友……」

  瑪姬頓停了幾秒鐘,等待著邢笠恆轉過身來面對她,但是他只是旁若無人的光著身子站在落的窗前望著外面。

  她無奈的繼續說:「我也不是試圖高攀,因為我是威靈頓公爵的女兒……如果你知道誰是威靈頓公爵的話。」

  這話一出口,邢笠恆立刻轉過身來呆楞的看著她。

  他當然知道威靈頓公爵是誰——如果在倫敦社交圈裡有人還不知道威靈頓公爵是何方神聖,那個人八成只是個不足掛齒的小角色,根本不夠資格在特別注重社會階級的倫敦社交圈裡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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