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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頁

 

  袁儷娸幾乎叫出聲來。

  「別杵在那兒,穿上飛行衣,快走吧!」林憶福催促著。

  她知道,這是他們的最後一面了,從此兩人就要各奔東西,而她還有另一個前程得奔去。

  第10章(2)

  著裝完畢,戴上了飛行頭盔和眼罩,走出小浴室時,袁儷娸故意停了一下,向膳房裡的弟兄們招招手。隔了一小段距離,並沒有人注意到林憶福和袁儷娸在體型和身高上的不同。

  在登上駕駛艙之後,她先把事先寫好要給B的簡訊送出去,然後發動渦輪引擎,將飛機緩緩倒出停機棚。

  有兩名弟兄甚至丟下吃了一半的飯,跑出來看「天馬SBJ」起飛。

  又一次,袁儷娸被藍天白雲包圍,但是這一次,她是飛向自己的天空!

  從哈爾濱直線飛到中國和尼泊爾的邊界,距離大約是四千公里,當「天馬SBJ」加滿油料,以最高的速度飛行時,只需要兩個小時就可以完成這趟旅程,飛行時間不算太久。

  當袁儷娸接近青海時,就一路低空飛行,以避免被中國空軍的雷達偵測到。二十分鐘之後,她從空中看見了西藏高原的邊緣,心跳不覺加速。

  最後,她看見了喜瑪拉雅山。

  她沿著喜瑪拉雅山的山脊平行而飛,所經之處,不少遊牧民族都仰起臉來看向天空。

  她呼嘯地飛過了聖母峰,像一隻過了河的卒子,絕不回頭!

  從飛機的衛星地圖螢幕上,袁儷娸看到了中國、印度和尼泊爾三國的交界處,在附近卡拉虛山的後方,有一群大小不一、自然天成的藍色湖泊。

  有水的地方,就有遊牧民族。

  她必須找一座離邊界最近的湖——她看見了,還有一支正要去邊界的小城做買賣的商隊。

  當她把飛機平穩的降落在一座湖邊時,她打開機上的衛星導航追蹤器。她相信,不需要多久,無遠弗屆的中國空軍就可以找到這架被她「搶走」的噴射機。

  然後,她以急行軍的步伐,朝那支遊牧商隊的方向前進。

  尼泊爾「來去茶店」

  邢笠恆坐在這間只有四張桌子的小茶店裡,從早到晚,一壺又一壺的喝著那位沉默寡言的老店主所泡的「來去茶」。

  正如袁儷娸所說的,他每一次喝完一杯,總是有不同的感覺和心情。

  有千萬個可能性可以讓他胡思亂想,想著為什麼她到現在還沒有出現?被逮捕、被處刑、被強盜殺害是其中的幾個可能。

  如果她平安,又要怎麼來到這個三國交界處的小村莊呢?

  邢笠恆不停的告訴自己,袁儷娸受過最嚴格的海陸空全能訓練,還是一個頂尖的情報員,而且,她已經懷孕兩個多月,比一般人具有更強烈的求生意志。

  那一天,當B收到袁儷娸發出的簡訊時,邢笠恆人正好在台北,正打算和兩年不曾團聚的家人一起度過新年。而今天,是二00七年的最後一天,他無怨無悔的坐在一家小茶店裡,耐心的等著他心愛的女子前來。

  他曾試著撥打那支閔晏生留下的,意外留在袁儷娸身邊的手機好幾次,但是總是打不通,他心想,可能是因為收訊不良,或者是沒了電力。

  他不知道還要等多久,但是他並不擔心住的問題,因為從他第一天抵達「來去茶店」時,他就跟那位老人打商量,租下茶店後面一間兩坪大的小客房。

  可是,如果袁儷娸一直不出現呢?

  除夕這天,小村莊的村民們也準備著跨年的慶典,許多剛去廟裡膜拜回來的人,脖子上都掛上以大黃花串成的項鏈,每個人的眉心也點了一記紅珠砂。

  邢笠恆想著,當他已經很老、很老的時候,他依然會記得一清二楚,在二00七年的除夕這一天在做什麼,但是,他很害怕這個記憶裡沒有袁儷娸陪在他身邊,而這讓他無法忍受。

  店家老人送上一壺剛沏好的茶,打斷了邢笠恆如潮的思緒,稍一回神,他才記起他原先的茶還沒有喝完,也沒有請老人再沏新的一壺。

  邢笠恆還沒有開口,老人就將瘦骨嶙峋的手按在他的手臂上,另一手則指向店外,輕輕的以不太標準的英文道:「你在等的人,剛從山坡下的小路走上來。」

  聞言,邢笠恆差點跳起來,打算衝出店外迎接袁儷娸。

  但是沒想到老人力道頗大的按住他,微笑著說:「來,去,就是一生了,你急什麼?」

  他一時情緒激動,開始哭了起來,兩串清淚滑下他的臉。他臉上並沒有戴人皮面具,只戴了一頂黑色皮製的軍帽,特別設計的軍帽延伸出一部分成為面罩,蓋住他左眼附近的顏面,上頭有個洞能讓他的左眼露出來。

  他早就決定了,當他再度和袁儷娸重逢時,要讓她第一眼就看見他的真面目,不再有任何面具。

  他相信,見多了世面、看盡人生的茶店老人,不會介意他把面罩摘下來,於是,他抬手將面罩從從頭上掀去,然後放在小桌上。

  當他抬眼看向門口時,正巧看見袁儷娸拖著疲憊的腳步走進來,四目交接的剎那,兩人心中所有的千語萬言,全化作一聲欣慰的歎息。

  邢笠恆想站起身來,但是他的腳忽然沒了力氣,而且全身顫抖,他不停的流著淚,兩手交握放在小桌上,深情的眼眸目不轉睛的凝睇著慢慢走過來的袁儷娸,看著她在身旁的長條凳上坐下來,把兩手輕輕按在他直打哆嗦的雙手上。

  「我好怕這只是一場夢……」邢笠恆泣不成聲的喃喃說著。

  「不,我來了,我在這裡。」袁儷娸堅定地道。

  這時,茶店老人走了過來,把一張小紙條放在桌上。紙條上是一行以尼泊爾文寫的字。

  「三天前,有個陌生人教村裡的一個小孩把這張紙條送到我店裡,說等你們兩人見面之後才交給你們。」老人解釋著。

  「這上面寫了什麼?」袁儷娸驚訝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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