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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A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替他思考、下達指令、付出行動,東方A的聲音常常一遍又一遍的說著,他不可以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太久……

  二00七年義大利羅馬

  宛若一道游移在真實與虛擬世界之間的魅影,穿著黑衣修士長袍的邢笠恆穿梭在熙來攘往的陌生人群中。他的臉是一張人工皮膚製成的面具,這樣的他,對他自己而言,就是一名陌生人。

  乂一次,邢笠恆以巧妙的偽裝身份剛完成了一件任務,腦子裡,東方A的聲音告訴他必須盡快離開現場。

  這樣的聲音在他混沌的腦子裡轉來轉去,他不知道,這究竟是東方A輸入至他腦殼晶片中的指令,還是他自己的決定?

  但是不容置疑的,當他每一次出生入死時,最後都是這個東方A的聲音救了他,讓他來無影去無蹤,如風一般掠過,像一道魅影隱藏至幽暗的角落。

  離開了梵蒂岡的聖彼得大廣場時,邢笠恆頭也不回的隱沒在人群之中。兩年來一直離群索居的他知道,「人群」是他最好的偽裝、最好的保護色。

  邢笠恆迅速的走進在聖彼得大教堂附近的地下鐵火車站,擠在無數陌生人之中,上了一節車廂。他身上的修士長袍令週遭的人對他禮讓三分,神情還帶著一絲敬意。

  車行過了幾站之後,他在羅馬競技場站下車,出了閘門,來到地面上,然後走進那片舉世聞名的廢墟遺跡區域。

  他頭也不回的低首走著,好像在計算著自己的腳步,又好像是一名虔誠的修士邊走邊作禱告,直到他拐進了一條地面上到處可見積水的坑洞和瓶罐垃圾的小巷。

  難怪羅馬的市民們會大聲吶喊地上街示威遊行,由於垃圾工人的工資待遇問題,義大利正歷經全國性的大罷工,許多城市裡每天不斷產生的垃圾,在大街小巷裡堆積如山,這根本不必等垃圾工人自己去示威遊行,耐不住那股撲鼻惡臭和舉目皆是的髒亂,市民們自己就會上街搖旗吶喊抗議。據說,首都羅馬還不是垃圾問題最嚴重的城市,而是南方黑手黨猖獗的拿坡裡。

  走過窄狹又彎曲的巷道,邢笠恆回首一瞥,確定身後沒有人跟蹤之後,才拿出鑰匙開啟一扇斑駁脫漆的紅色木門,然後進入這棟破舊的五層樓公寓。

  三樓等著他的那間房,只是個租來的地方,租期在合約上簽的是三個月,但是他只打算睡一夜——今夜。

  邢笠恆開門進入屋裡,撲鼻而來的是室內那股令人窒息的潮濕霉味和顯示出許久沒有人住過的滯悶空氣,兩扇窗上的厚窗簾都還沒有拉開,因此簡陋的屋裡一片昏暗。

  剛從陽光普照的戶外突然進入幽暗的屋子裡,邢笠恆閉起了眼睛幾秒鐘,試著讓眼睛適應一下亮度的差別。

  但是,當他輕輕合上身後的門時,他也嗅到在霉味中還隱約飄散著一股異樣的香氣。

  除了聲音,邢笠恆曾經被NASA太空醫院改造過的腦子也對氣味特別敏感,任何異樣都可以發覺。

  他嗅著,並且認出那是熏衣草的香氣。

  他機警的半彎下腰身,無聲無息的,像一隻小心而多疑的貓。

  在他修士的黑長袍底下,有一支手槍插在左小腿上的一個皮製槍套裡。他拔出了手槍,像一隻貓在黑暗中無聲的移動。

  穿過小客廳往裡面走,穿過沒有門的玄關,就是臥房的所在,房內擺了一張雙人床。他犀利的眼睛在闐暗中梭巡著,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他看見那張還沒有睡過的床上有道人影橫躺著,覆蓋在乳白色的床單底下,像一條蟲般蠕動。

  這時候,無聲的貓突然變成了突襲的捷豹!

  邢笠恆縱身一跳,一躍上床後就立刻用槍管頂住那道人影的喉間要害,讓人來不及掙脫。

  「誰派你來的?」他沉聲問道。

  他已經推開了手槍上的安全栓,隨時準備著扣下扳機射出致命的子彈。

  但是,一隻女性的晰白纖細手臂從床單下伸出來,不疾不徐的把槍管輕輕推開。

  「上次我見到你,你是個韓國人,這一次見到你,你卻是個梵帝崗修士,那下一次呢?」

  邢笠恆立即認出那一口京片子,床上的女人就是曾經受東方A之托,開了一架超音速的「天馬SBJ」飛機,把他從中東地區帶離的中國飛行員袁儷娸。

  換句話說,不管邢笠恆是不是東方A,他都欠了袁儷娸一份人情。

  「你們中國政府要的那份潛伏在聯合國和平部隊裡的間諜名單,按照我們原先的約定,已經交給你們了。你雖然負責把我從中東帶出來,但是我記得我們已經兩不相欠了,而且你應該知道,我們只能給你們部分名單,而不是全部,所以,我很懷疑你出現在這裡的動機。」邢笠恆四平八穩的說著,聲音中並沒有透露任何私人感情。

  「我承認我是在跟蹤你。」袁儷騏慵懶嫵媚的嗔道:「但是我並不是來偷你們的完整名單。」

  「那你來幹什麼?」邢笠恆毫不客氣,直截了當的問道。

  「來看你……看你的真面目!就算是我個人的好奇心吧!我的上級長官們並不知道這件事……」

  「你要我相信你的一派胡言?」

  「信不信只能由你了。」

  「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邢笠恆微慍的粗聲問道:「我警告你,如果你身上有武器……」

  他還沒說完,袁儷娸已經伸手將薄床單拉開,露出她一絲不掛的美麗裸體,在昏暗的光線中映著一層薄薄的汗,就像是一座完美無瑕的銅雕像。

  「你說,我身上帶有任何武器嗎?」袁儷娸以一種近似天真無邪的嬌俏聲問道。

  但是,曾經花名昭彰、風流成性、放蕩不羈,被封為「採花賊」的邢笠恆,她那一身完美無瑕、鮮潤欲滴的雪白肌膚,就是她身上最令他致命的武器。

  邢笠恆貪婪的用目光噬食著她每一寸肌膚,他的心不由自主的加速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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