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嫁妝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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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她振振有詞的回道:「有備無患嘛,要是哪天來個大洪水,顆粒無收,我種在高處的糧食好歹能搶收一、兩成,比別人多一些機會,在無糧可食的時候能多撐些時日。」

  蘇承文一聽,失笑,但齊正籐卻頗為認同的點頭,身為生意人,眼光看得長遠,他認為這想法不錯。

  「小小,你的未雨綢繆未免太荒謬了,這幾年風調雨順的,哪有風災雨禍,年年豐收的稻米價低傷農。」買田是好事,但積糧防災不切實際,要等到哪年才用得上。

  此時的蘇承文並未想到,妹妹的烏鴉嘴還真的言中,在連著多年的豐衣足食後,數年後一場連月的暴雨衝垮了堤防,蘇輕憐趁雨勢不大時搶收了部分糧食,也就是那些糧食讓他們度過洪水侵襲的艱難日子。

  蘇輕憐不理會兄長的短視。「反正糧積多了自賣,又不虧本,咱們有米就不愁荒年了。」

  「這……」好像有幾分道理。

  糧吃不完可以賣嘛,又不是放到壞,是他迂腐了。

  「對了,齊二哥,你們家的人面廣,你幫我把糧倉蓋在通風良好的高處,最好連我要買的土地也要地勢偏高,不能買在低窪處,地低容易積水。」她真的很怕水災。

  齊正籐好笑她的憂心忡忡,刻意的取笑她。「是,蘇二小姐,你的吩咐莫敢不從,我很怕蘇大哥打爆我的頭。」

  她不能少操心一點嗎?老是這般憂國憂民。在已能獨當一面的昂藏少年心中,昔日的蘇小小便是小娃兒愛裝大,老氣橫秋的教訓人,如今年長了幾歲,愛托大的臭毛病還是改變不了,仍是想得太多的小老太婆。

  「少嘲笑我,你真跟大哥說的,學得蔫壞,你小時候憨憨地多可愛,又愛哭又膽小……」那時調教他多有成就感,一塊不起眼的石頭雕琢成璞玉,琢磨個數年成為美玉。

  真是的,變化太大了,有種地老天荒的搶桑感。

  齊正籐舉起手求饒,一臉我不壞的老實樣。「做人不揭人瘡疤,我只是不傻了而已。」

  愛哭、膽小不過缺乏憐愛,在他得知不可能擁有爹娘關愛後,他的心境有了巨大的轉變,他知道他若不變,不僅周姨娘會為兒子謀權奪利而對他不利,就連他娘親也會看他不起,繼續忽略他。

  在不斷的歷練中,齊正籐學到唯有自己變強,別人才不會輕看他,他不壓過別人,別人就要吞掉他,只有靠實力說話,自己強大了才能立於不敗之地,並有能力去保護想保護的人。

  「是呀,不傻了,感覺好寂寞……」蘇輕憐伸出手想摸他的頭,像小時候一樣,兩小無嫌猜,可是手伸到一半才發現他長高了,她的手根本構不到他頭頂,他們都長大了。

  油然而生的落寞讓她一怔,略帶遺憾地把手收回。一切都不同了吧,她想。

  「有什麼好感歎,你都成了地主婆,比大哥還富有,哪天大哥缺銀子就找你調。」

  他不說借,兄妹談錢傷感情,心知肚明就好,自家人調錢周轉是情理之中,用不著生分。

  蘇輕憐假意惱怒的嗔道:「在大財主面前打我主意幹什麼,首富嫡子就在你面前,你還愁天上不掉下銀角子嗎?捨近求遠,真是腦袋裡裝米糊了。」

  「好呀,敢調侃大哥,看來你是長大了,不把我放在眼裡了。」蘇承文把臉一拉,佯怒。

  「是不放在眼裡呀!可是放在心裡。」她調皮的一眨眼,粉舌輕吐,模樣靈慧又討喜。

  「你……」

  「小小累了吧,我看你坐了一整曰的馬車,眼眶下方都有明顯的陰影。」瞧她掩著口輕打了哈欠,面帶倦色,齊正籐搶先打斷蘇家老大未竟之語。

  「是有點累了。」馬車改造得再好也是會顛簸的,她一路上喝茶提神,就怕白日睡多了,夜裡難眠。

  「我……」蘇承文剛一張口,又被搶過去。

  「我送你回去。」

  這小子是怎麼回事,老跟他搶話,蘇承文不豫地看向一再多事的齊正籐,怪他把自己身為兄長的責任搶了去,他這個想好好愛護妹妹的大哥該做什麼,看螞蟻搬家嗎?

  看出他眼底的狐疑和納悶,齊正籐不疾不徐的解釋。「順路,我剛好也要回府,捎帶上小小。」

  勉強能接受的理由,「好吧,兩家住得近,就讓你送我妹妹回家。」

  本來是要查帳、對帳的,不過在三位東家的同意下暫緩,蘇輕憐被大哥送出酒樓,坐上鐵木打造的馬車。

  齊正籐騎著馬,跟在馬車旁邊,不時和車裡的人說話。

  「小小,你買那麼多田就為了種糧嗎?沒想過別的用途。」土地廣泛的活用,比耕種獲利更多。

  譬如蓋樓建屋,整批整批的賣,或是只租不售,把房子租出去,每年光收租金就收到手軟。

  商人想的是利益,白花花的銀子,他認為糧食再好也不及腰纏萬貫,有了銀子什麼都買得到。

  看他整個人快靠到馬車上,手臂搭著車窗,蘇輕憐噗哧一笑,「我就喜歡一望無際的土地,綠油油的稻田,黃澄澄的稻穗低垂,一粒粒谷子脫殼碾成白米,手捧白胖胖的米糧,我覺得人生好充實,整個心窩都富足起來。」

  深邃的黑眸因她滿足的微笑而暈開笑意。「你喜歡土地,我就幫你買很多很多的良田,讓你歡喜到忘了煩惱。」

  綻開一笑,小小梨渦忽隱忽現的,「齊二哥,你真好,能認識你是我莫大的福氣……」驀地,她一頓,眼神有幾分複雜,「真奇怪,從小看到大的臉,竟有些怪彆扭的。」

  她沒想過他瘦下來會這般清俊,如青玉在清泉中濯洗過百年、千年,漸露玉質光澤。

  「我變醜了?」他摸摸臉上快淡掉的細疤,甚為在意。

  「恰恰相反,是太好看了,好得我都要替你擔心。」她幾乎可預見齊府門坎被媒婆踩扁的盛況。

  「擔心什麼,我都不敢問你會說出什麼驚人的話。」從她櫻桃小口說出來的話,十之八九是消遣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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