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她是挺期待這一天就對了。
項夕兒坐在梳妝鏡前讓丫鬟替她梳妝,忽聞袁勢封的聲音響起。
「你今日要去吳知府府上做客?」
她訝然的轉頭看他,疑惑的道:「你怎麼回來了?發生了什麼事?」
平常,他用完早膳後就會離開朝露苑,有時是到外書房辦公,有時則是出府去,不過更多時候是到城外的軍營去練兵,從未像今天這樣去而復返。
「你一會兒要去知府府上?」他再次問道,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對。不是與你說過了?」她不解的說,疑惑的問:「有事嗎?」如果真有事,只能與今日的賞花會失之交臂了。
「我今日休沐,陪你一塊去吧。」他看著她,突如其來的宣佈,讓她一整個傻眼。
項夕兒不知自己該做何反應,半晌後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將軍怎會突然有此興致?」
沒看到預期中的喜色出現在她臉上,袁勢封不由得輕蹙眉頭。「不歡迎嗎?」
「妾身當然歡迎。」不管歡不歡迎,項夕兒都立即搖頭,然後才猶豫的說:「妾身不知這次的賞花會是否只是夫人小姐們的聚會,將軍突然與妾身一同前往,妾身擔心……」
「這點你不需要擔心,我正好有事要找吳大少爺,你們去賞花,我去找人。」
原來陪她去只是順道,去找人才是重點。項夕兒頓時恍然大悟,不過這樣就合理了,如果他真是特地陪她去的話,她肯定會受寵若驚到疑神疑鬼、忐忑不安的程度。
物極必反啊,他對她已經夠好了——以這時代的男人而言,他若再對她更好的話,她真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麼目的?上輩子她那混蛋老公就是突然間對她極好,一會兒送花,一會又送禮物的,結果不久後就讓她發現他在搞外遇,對她好根本就是心虛。
平平凡凡的戀情,好過轟轟烈烈的愛情啊,因為轟轟烈烈的燃燒之後只會剩下一堆灰燼,還不如細水長流,白頭到老。
夫妻倆一同出發,當袁明曉、袁明曦在得知她們的將軍大哥要與她們同去賞花會時,被嚇得目瞪口呆,手足無措到連路都不會走了,差點兒沒跌了個狗吃屎。
項夕兒有點同情她們,兩個小丫頭第一次想設計她這位大嫂,結果計劃都還沒來得及實施就胎死腹中了,真是可憐。也不知這次的失敗會不會打擊到她們日後宅斗的自信心?真是讓人擔心啊。
「你在想什麼?」馬車上,袁勢封突然開口問她。
「兩位妹妹似乎被你嚇到了,她們平常都這麼怕你嗎?我還以為你們感情不錯。」她對他說。
「她們是作賊心虛才會這樣。」袁勢封輕哼一聲。
項夕兒愣了一下,不太明白他這句話的含意。「什麼意思?」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卻沒有回答,只是交代她道:「賞花會結束之後,你派人通知我一聲,咱們下午還有事,就不留下來用午膳了。」
「下午有事?」她愕然不解的看著他,見他好似沒有要進一步說明的意願,只好點頭應道:「妾身知道了。那麼妹妹那邊?」
「她們難得自個兒出門,上頭沒人管著拘著,就讓她們待到盡興之後再回家吧,我會交代下人和侍衛照顧好她們的。」
「將軍有安排就好,不然妾身還真怕娘怪罪下來,說我這個做嫂子的怎麼這麼不負責任,一起去了賞花會,卻半途離開,把兩個年幼的妹妹丟著不管。這個罪名妾身可是完全擔待不起。」她微笑的對他說,也算是把醜話說在前頭,告訴他:若是你娘怪罪下來,你得擔著,我承受不起。
「回府後我便會與娘說清楚這件事,不會讓娘錯怪於你。」
欸,聽他這麼一說,項夕兒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了,好像她不只是個惡媳婦,還是名焊婦一樣。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娘至今對我依然不能諒解,如果可以,我想盡量少惹娘生氣。」她解釋道,表情有些無奈。
「我會找個時間再與娘談一談。」他認真的說道。
「千萬別!」她迅速搖頭。
他挑眉,不解的看著她。
「婆媳間的問題還是交給我們自個兒解決,你愈是幫我,娘只會愈生我的氣、愈討厭我這個媳婦罷了,因為我搶走了她的兒子。」
「這是什麼道理?」她的最後一句話讓他笑了出來。
「我與你說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她一臉嚴肅道。「對一個女人來說,爹是娘和兄弟姊妹的,夫君是必須要與眾多姨娘分享的,只有懷胎十月生下的兒子才是完全屬於自己的,膽敢與自個兒搶兒子的女人不需要多說,只有一個身份,那便是敵人。
「爹被搶走時,你人小微言只能認命,夫君被搶走時,身為妻子你只能忍耐、大度、賢淑,否則就是善妒,但是當兒子被搶走時,終於晉陞為婆婆的你還有什麼好擔心、好忍耐、好害怕的?敢與我搶兒子,一個不孝之名便足以打遍天下無敵手了,為何我還要退讓?」
她那句「打遍天下無敵手」的說法相當好笑,但是袁勢封卻笑不出來,因為她所說的這些事他從未想過。原來婆媳之間還存在這種關係,這也難怪每回他與母親說起媳婦的改變,說起他對媳婦的滿意,以及媳婦的好時,娘的臉色總是不太好看,原來這就是問題。
「所以啊,你千萬別找娘談,更別在娘面前替我開脫或是說好話,因為這無異是火上加油,只會讓娘更加生氣,更加討厭我這個媳婦。」她做出結論。
「那我若在娘面前故意數落你的不是呢?」袁將軍舉一反三的問道。
「只能數落無傷大雅的小毛病,大問題或嚴重的問題絕對不可以,相反的,一定要把責任擅在自己身上,即使我真的犯錯,你也得這麼做,否則我就完了。」一頓,她又補了句,「當然,如若你想休妻就另當別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