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夕兒聞言白了她一眼,表情嚴肅的交代道:「這件事與咱們無關,待會兒你記得約束一下咱們苑裡的下人們別亂嚼舌根,倘若被我聽見什麼閒言碎語的,必定重罰。」
「奴婢知道了。」見夫人嚴厲的模樣,紅歆立刻收起臉上的笑容,認真的點頭道。
屋裡又恢復到之前的寧謐祥和,項夕兒扶著兒子教他走路。
小傢伙在她的扶持下,一步接著一步走得很歡,可是她一放手,他就來個平沙落地,屁股向下。然後,他會抬起頭來看她,接著伸手要抱,要她再來一次,她假裝不理,他還會自己爬到她身上,拉著她的手,再伸手指著自己剛剛所在的位置,嗯嗯嗯的說著讓人聽不懂的話,但意思卻很明白,就是要她扶他再走一次。那萌萌的樣子,逗得在場的她和奶娘以及紅飲都忍不住的笑了起來,一室的歡聲笑語。
突然間,紅韻從外頭跑了進來,口裡叫喊著與之前紅歆進門時一樣的話。
「夫人,發生大事了!」
「你們倆今天是怎麼回事,怎麼都說了一樣的話?如果又是二夫人的事——」
項夕兒話未說完便被紅韻打斷。
「要打仗了夫人!」紅韻激動的說。
項夕兒瞬間呆住。
打仗?戰爭?
她的腦袋倏然浮現出上輩子在電視和電影中看到的戰爭場面,那些血流成河、屍橫遍野、慘不忍睹的殘忍畫面,但是那些全都是演戲,和真實的發生完全不同。
她無法想像成千上萬的人捉刀廝殺的慘況,更無法想像那些受了傷倒在戰場卻無人救助,活活痛死或血流至死的人在死前是什麼心情,以及他的家人在得知他的死訊後那種哀痛絕望的心情。
她更無法想像,如果那個受傷的人,那個受傷倒在戰場上卻無人救助的人變成了袁勢封的話……
想到這,她的臉色陡然變得一片慘白,把紅韻、紅歆和一旁的奶娘都給嚇了一跳。
「夫人,你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紅韻一臉著急,擔憂的靠向她,一旁的紅歆也是同樣的表情,同樣的動作。
奶娘則是伸手將小少爺從夫人懷中接去照顧,然後發現夫人好像突然變得渾身無力,抱著小少爺的雙手幾乎是以掉落的方式垂下。
她看著夫人慘白的臉,驚惶茫然的神情,再到她突然像是被人抽空全身氣力的模樣,年紀長、閱歷多的她很快就意識到問題的所在點。
「夫人,將軍這麼厲害,一定能夠打勝仗的,你別擔心。」她柔聲安慰夫人。
聽見奶娘的話,兩個紅這才恍然大悟夫人臉色劇變的原因,忙不迭的開口附和。
「是啊,夫人,將軍很厲害,一定能夠打贏這場戰爭的。」紅歆說。
「夫人,將軍從十四歲從軍就不斷地上戰場,不知道砍過多少敵人的腦袋,打過多少次勝仗。年輕時的將軍肯定比不上現在的將軍厲害,都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了,這回肯定也能打勝仗。」紅韻也是一臉認真。
聽見三人的安慰,也看見三人臉上流露出來的關心與擔心,項夕兒勉強自己對她們微微一笑,道:「我沒事,你們不需要擔心。」
「夫人,將軍一定能夠打勝戰的。」紅歆再次以強調的語氣對她說。
項夕兒回以勉強的笑容,因為她無法跟她們說明,她所擔心的不是戰勝與否,而是他的安危。但她也知道他是名武將,還是個將軍,而且是駐守在邊境的將軍,打仗和上戰場對他而言就是使命,而她身為一個武將的妻子,等候和每日祈禱上戰場的夫君能平安歸來,其為他守護這個家便是她的宿命,她只能認命。
「現在外頭是什麼情況?」她提振自己的精神,開口問紅韻。
「打仗的消息尚未傳開,城裡一切如常。」紅韻答道。
「既然沒傳開,你怎會知道?」
紅韻微赧了一下,才答道:「是林浩侍衛長與奴婢說的。」
項夕兒點頭,這就可以解釋一切了。林浩是袁勢封的心腹,能在第一時間得知要開戰是理所當然的事,現在的問題在於一旦要打仗的事傳開後,城裡會變成什麼樣子?
「戰爭一旦開打,首當其衝的便是糧價和藥價。」她果斷的下令,「紅歆,你現在就帶人去票號將咱們賺的錢領出來採購這兩樣東西,不要在同一個地方大量的購買,要分批購進,以免引起懷疑和恐慌。買來的東西先放在李井胡同的宅子那裡,小心別讓人發現了。」
「夫人,要買多少呢?」紅歆問。
「能買多少就買多少,尤其是外傷用的藥材。」
「好,奴婢這就去。」紅歆立即點頭,轉身離開。
「紅韻,你有辦法連絡上林浩嗎?」她又轉頭問紅韻。
「可以。」紅韻點頭道。
「你讓他過來一趟,跟他說我有事要見他。」
「好,但奴婢不確定他何時才會出現。」
「沒關係,只要他能過來見我就行。」她說。
紅韻點點頭,表示明白了,然後不解的問:「夫人,為何要買藥材,而且還是外傷用的?如果是擔心將軍受傷——」
「只是想為上戰場浴血奮戰、保衛家園的將帥士兵們盡點棉薄之力罷了。」項夕兒搖頭打斷她。
「所以夫人才要見林浩嗎?」
項夕兒搖頭,卻沒有進一步的說明。
戰爭的消息讓原本充盈在屋內的歡樂氣氛蕩然無存,只剩下一片愁雲慘霧與憂心忡忡。
第11章(1)
要打仗的消息讓項夕兒接連好幾天都寢食難安,加上袁勢封又一直留在軍營沒回家,也沒送任何消息回來,就連紅韻說連絡得到人的林浩也始終沒有出現,讓她更加不安,才幾天的時間而已,人便瘦了一圈。
是夜,已經連續失眠幾天的項夕兒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好一陣子,終於因為太過疲憊睡了過去,但不安感依舊緊緊地纏繞著她,讓她連在睡夢中都緊蹙著眉頭,緊繃著身體,被人輕輕一碰觸便驚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