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棋佑任憑劉巧若緊抓著自己的手,對他來說,她有反應是好事,總強過像個只有呼吸的活死人。
或許不久之後她便會甦醒……他是這麼希望的。
但是很快的劉巧若又平靜下來,好似她剛剛的呻吟、激動的反應,都只是一場幻影。
霍棋佑就這樣坐著,靜靜的看著緊閉著雙目的人兒,一直到天空露出魚肚白才起身,來時無人知曉,走時,亦無人察覺。
但他知道,並非無人知曉,一直在他身邊守護著他、那個不擅言詞卻非常盡責的護衛,始終如影隨形。
「石定,可以回去歇息了。」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門口,霍棋佑朝空中說道,彷彿在自言自語。
隱匿在暗處的石定現身了,打躬作揖,恭敬的目送主子進屋,才轉身朝另一個方向離去。
說話聲像是吱吱喳喳的鳥叫,在耳邊起起落落,張若曦聽著陌生的嗓音,實在不知道聲音的主人到底是誰,最後,她決定張開眼看清楚那只不停吵她的小麻雀。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淚流滿面又陌生的胖胖圓臉,而且隨著她的視線慢慢往下,她發現這個胖女孩打扮得很奇怪,因為她綁了兩條長辮子,身上穿的衣服很像電視劇裡古人的服裝。
相較於張若曦一臉茫然,胖女孩則是突然破涕為笑,嚷嚷道:「少夫人,你總算醒了!你要是再不醒過來,春兒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剛剛叫她啥,少夫人?她是聽錯了,還是在作夢呢?張若曦覺得應該是後者。
丈夫外遇、小三懷孕的兩個消息都太震撼了,所以她肯定是被刺激過度,才會作這種奇怪的夢,她決定再度閉上雙眼,等睡醒後一切應該就會恢復正常了。
「少夫人,別睡了,萬一你又醒不過來該怎麼辦?!」春兒怕少夫人又像先前一樣,一睡就是個把月,一直輕推著少夫人的肩頭想要把少夫人搖醒。
張若曦被搖得頭好暈,只好再次張眼制止道:「好了,別再搖了,你搖得我頭都暈了。」
聞言,春兒馬上停止動作。
這幾個月,春兒每天都期盼著少夫人能夠快點醒過來,可是等啊等的,都要望穿秋水了,少夫人還是不醒,她真的很怕少夫人會一輩子躺在床上起不來。
想到這兒,春兒的心情終於放鬆了,開心的淚水忍不住流下雙頰。
落下的淚珠滴到張若曦的手背上,那溫熱的感覺讓她的心猛地一震, 她激動的從床上彈坐起身,仔細的看著眼前的一景一物,越看心越驚,也越來越慌亂。
身為醫生,她遇到過不少疑難雜症,除了自身的感情事以外的事情,她通常都是以非常平靜的心情去對待,但這會兒她卻無法保持冷靜,因為情況實在太弔詭了。
為何眼前的一切看起來,都像電視古裝劇裡演的那樣……古色古香?!
原木的床、硬邦邦的枕頭、稱得上是骨董的傢俱,窗子竟然是紙糊的!門上還有木栓!連水泥地都沒有!
天哪!這是夢吧?!如果不是夢,這一切該如何解釋呢?
張若曦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痛感馬上從手臂傳達大腦,她是有感覺的,而且感覺非常真實,所以這一切都是真的?!
「你是誰?這裡是哪裡?我為什麼在這裡?」她吶吶的盯著胖女孩問。
春兒錯愕的望著少夫人,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幾個月前,少夫人想不開,懸樑自盡,雖然最後被救了下來,可是一直昏迷不醒,連城裡最有名的大夫也來看過了,依舊束手無策。
但少爺吩咐了,要她每天還是替少夫人準備吃食,但是要弄成稀粥或湯,慢慢喂少夫人喝下,如今看來少爺的決定是對的,不但保住了少夫人的命,少夫人也醒過來了。
可是少夫人是不是睡壞腦袋了,要不然她都跟著少夫人四年多了,少夫人怎麼還問她是誰呢?
「少夫人,我是你的丫鬟春兒啊,你不記得我了嗎?」
噗……張若曦差點笑出來了。
她不看連戲劇的,不,嚴格說來,是她根本沒時間看電視,除了偶爾會抽空看一下新聞,其他時間她不是在診間看病,就是做家務,要不就是看專業書籍和看夫家人臉色。
但她多少也會聽到護士們討論哪出戲很紅、哪出戲很好看,也知道時下很流行宮斗劇和穿越劇。
八成是她被洗腦得太嚴重了,才會出現這種幾可亂真的夢,畢竟她要真有少夫人的命,就不會被逼著離婚了。
想到這兒,張若曦突然覺得是場夢也不錯,不要醒來也好,免得又要面對江家母子和侵門踏戶的小三。
「看來已經沒事了。」
霍棋佑看似對宅子裡的瑣事滿不在乎,但是只要宅子裡有什麼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法眼,尤其是有關劉巧若的所有事情,一定有人會在第一時間向他通報。
劉巧若醒來這種大事,在她張開眼、春兒大呼小叫的同時,石定就向他報了。
石定是霍宅的護衛,更是他的貼身護衛,也像是他的影子,平常話少得像個啞巴,但是從來沒有遺漏過任何一件正事。
霍棋佑很快便來到劉巧若的房門外,當然也聽到她和春兒的對話,他也同春兒一樣的困惑,不禁想著,劉巧若是不是真的把腦袋給睡壞了?
張若曦怔怔的看著起進來的男人。這人……是誰啊?
春兒馬上恭敬行禮。「少爺。」
少、少爺?!張若曦隨即又想到,春兒剛剛叫她少夫人,現在又叫這個長相俊美的男人少爺,這不就表示……表示……這個男人是她的丈夫吧?
她不用照鏡子就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絕對參雜了不解、訝異、驚慌,有沒有人可以告訴她,現在到底是在演哪一出啊?
霍家老爺過世後,由霍棋佑接掌家業,他不但有經商的天賦,而且學識淵博,李敦坐上皇位之後,幾次勸他參加科考進宮為官,但他受不了大臣之間的爾虞我詐,也看不慣他們那種虛與委蛇的嘴臉,他甚至當著皇上的面表示只願從商不願當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