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著臉,先不論越王在此,就說一臉鐵青的李儒新,只怕這件事也無法善了。
「說起來這是李大人未過門的媳婦,」梁憶天語氣不帶太多情感,「這事兒該怎麼辦,也該問問李大人。」
「王爺,」李儒新臉色鐵青的雙膝脆下,「請王爺替臣作主。這個賤人在悅客來私會情郎,我李家是絕不能要了。」
顏亦嵐心頭一震,斥道:「明明就是你約我一見,我沒等到你的人,卻遇上個登徒子意圖輕薄我,要不是這店小二救了我,我的名節早毀了。」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賤人,滿嘴謊言,欺人太甚。」李儒新一副含冤受辱般的模樣,咬牙切齒道:「今日我與越王、傅大人約在冬雪閣相聚,這約早在月前就定下的,我壓根兒不知你在此。」
顏亦嵐沒有料到李儒新會不認帳,她心中一驚,難道她中了圈套?!
她的目光看著週遭那一雙雙試探和嘲弄的眼神,他們壓根就不相信她,她眼中盈滿屈辱的淚水,「我沒有說謊。」
「還真是安侯府調教出來的好閨女。」梁憶天唇邊露出一絲冷笑,口氣滿含不屑。
顏希肅壓下心中怒火,平靜的開口,「縱使臣的妹妹再不是,這終是李、顏兩家的家務事,不該由外人插手,還請王爺與傅大人讓我們兩家自己解決吧。」
「這可不成,」梁憶天微揚著嘴角,「誰不知你安侯府位高權重,若委屈了李大人可就不好,既然今日李大人求本王出面,本王就不能置身事外。」
「王爺……」
「王爺是想如何解決?」傅青竹打斷顏希肅可能脫口而出的不敬,平靜的問。
「這悅客來向來就有好茶、好壺,不如泡壺好茶,好好談談。至於那個店小二,」梁憶天看都不看一眼,「殺了吧。毀了侯爺嫡女清譽,命是留不得了。」
「不許動他。」顏亦嵐掙脫兄長的手,護在尚未全然轉醒的於樂柏面前。
「不要臉的賤人,」李儒新一副氣極攻心的模樣斥道:「竟然當著王爺的面護著情郎?!」
他顛倒黑白的話令顏亦嵐動怒,「我與他沒有任何不清不白的關係,我不許你們濫殺無辜。」
「你這副樣子還說你跟他沒關係?」李儒新氣到指著她的手直抖。
「要定我的罪也得拿出證據來,」顏亦嵐倔強的揚起下巴,「要讓我心服口服。」
「舉頭三尺有神明,顏小姐真以為自己能在王爺和兩位大人面前睜眼說瞎話嗎?」隨著楊冬晴的到來,她輕柔的嗓音一下子就抓住所有人的注意力。
看著楊冬晴,顏亦嵐眼中閃著恨意。這些事情都太過巧合,好似一場布好的局,她一踏入圈套,就被逼進了絕路。
「王爺、傅大人,這是舍妹。」一旁原本在看戲的楊元格看妹妹來了,立刻一臉驕傲的出聲引見。
誰人不知他楊家出了個人間難見的大美人,水靈靈又嬌媚,艷麗無雙。
「叩見王爺,傅大人、李大人。」楊冬晴千嬌百媚的半跪身子。
傅青竹瞧了一眼,漂亮的女人他見得多了,能吸引他的注意,容貌並非第一考量,畢竟他家那頭河東獅在嫁給他之前也有個塞外第一美人的封號,個性直接,不矯揉造作更對他的脾胃,而這南方姑娘的婉約,他無福消受。
梁憶天雙手背在身後,居高臨下的看著楊冬晴,「聽你的口氣,像是知道了些什麼?」
楊冬晴柔媚的抬起眼,先是看到皇家子孫以龍顯尊貴的繡龍織錦,抬起頭後,正好與看著她的梁憶天四目相接,她心頭立即一動,沒想到越王長得這麼俊俏。
她穿越來時,便派人去將這京城裡未婚的皇室貴胄全查了一圈,這個越王自然也是其一,只不過他娶過妻,雖然妻子早死,但以她的想法,自然不願當繼妻。
可是今日一見,她的心一動,李儒新這個狀元郎根本無法與越王比擬。
楊冬晴那副雙眼看得發直的模樣,讓梁憶天忍不住一哼,口氣不耐的開口,「有話快說。」
他的眼神沒有太多驚艷的神色,畢竟以他的身份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楊冬晴縱使長得再好,也是空有一副皮相罷了。
今日要不是李儒新和楊尚書一家於他還有其用處,他實在沒心思來陪他們演這一場戲。
見梁憶天一點都沒有被自己的美貌給迷惑,楊冬晴微垂下眼,自覺無趣,照著之前早就想好的說辭道:「方纔冬晴就見顏小姐獨自一人進了悅客來,最後還與這裡的店小二親親熱熱的走進秋葉閣,看來兩人私交匪淺。」
「你胡說八道!」顏亦嵐氣得想衝上前替自己討公道,卻被顏希肅一把拉住。
「哥!」她氣得臉都漲紅了。
顏希肅冷著臉輕搖了下頭,這一來一往的,他已經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他當然相信自己的妹妹行事磊落,唯一的缺點就是不會防人,就如同他一般,不也只是因為李儒新派人隨便說了一句話,就急著趕來赴約了嗎?
現在的情況,他們無人證和物證,唯一呈現在眾人眼前的是自己妹妹衣衫不整的跟陌生男子在園子裡私會,再者越王早就想找機會除掉安侯府,這下倒真的讓他找到了個打擊安侯府的契機。
他本就厭惡朝廷上下紛爭不斷,聖上迷信昏庸,又沉迷煉丹藥,太子體弱,皇子為皇位明爭暗鬥。想自己六歲進宮,與太子和越王一起晨昏定省,讀書玩樂都在一起,只是長大了之後,曾經的情誼全都變了調。
他不若自己的父親那般執著於那些「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的皇權繼承規矩,所以在越王開始得勢、處處針對安侯府、對皇位有了別的心思之後,他便一心想要從太子與越王之間的鬥爭中離開。
這次因著安侯府失勢,他本想圖個清淨遠走他鄉,只是現在看來就算安侯府失勢,他也遠離京城,越王還是不打算放過安侯府。他斂下眼,目光轉為炯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