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氣為何一開始不索性就坐實了傳言。」
「什麼?」
「真壞了你名節,蹂躪你一番再說。」
她震驚的看著他,還未來得及說話,他的大手即托起她的後腦,用力的吻住她的唇,不容許她逃脫。
在春暢園的花園裡,葉初雲抬頭看著滿天星斗,晚風吹來,帶了一絲寒意。
他這個舅父,真是不容易啊!還得幫忙作媒人、和事佬,若少了他,這小兩口現在還僵在原地,猜不透彼此的心意。
他一臉自得意滿,壓根就忘了,一開始明明就是他在提親時亂說話才惹得小夫妻種下心結。
「大當家。」一個黑衣人無聲的出現在葉初雲的身旁。
葉初雲沒有一絲驚嚇,只是挑了下眉。
「越王在等你。」
聞言,葉初雲在心中歎了口氣,怎麼越討厭所謂的皇親國戚,這些人越要硬是黏了上來。「守著門,別讓人進來。」
「是。」
他一身白衣,丰神飄灑的走進屋子裡頭。
顏亦嵐還未出嫁的時候,娘親總是教導她,女子不該拋頭露面,但從上灶房幫忙之後,她就儼然成了另一個掌勺大廚,還時不時的跟著王掌櫃、劉掌櫃去招呼客人,且只要不是忙得沒時間陪他,於樂柏也不會出聲制止。
於是乎,悅客來開始看到一個身形圓潤總是笑臉常開的丫頭忙進忙出。
不久,京城的傳言四起,說是侯府千金嫁雞隨雞,只好委屈的在悅客來拋頭露臉招呼客人。
傳言一出,大夥兒都想來看好戲,不過上門來的客人看到的永遠不是臭著一張臉的顏亦嵐,而是她圓圓的臉上笑口常開。
顏亦嵐語調輕柔、招呼周到,不見一絲驕縱貴氣。她雖然不美,但有獨特屬於自己的風情。
不單是上門的客人,就連悅客來上下的廚子、夥計、護院都越來越喜歡她。
顏亦嵐沒有一絲派頭,卻是悅客來說話最有份量的一個,因為掛名大當家的葉初雲永遠拿於樂柏這個少爺沒辦法,可是來了一顆球——這是葉初雲給顏亦嵐取的綽號,天不怕地不怕的少爺終於有了天敵,少爺只聽那顆球的話,所以大夥兒真有什麼事,全都開始去找顏亦嵐商量。
畢竟比起葉初雲和於樂柏,店裡的夥計們更喜歡雖頂著千金女的身份,卻沒半點架子的少奶奶,不像葉初雲和於樂柏——單就那副不像平凡人的長相,看著就有距離感。
日正當中,正是悅客來最忙的時候,顏亦嵐原在收帳,看人手不足,她也偶爾搭把手幫忙招呼當跑堂。
「這不是嵐兒嗎?」
聽到這聲叫喚,顏亦嵐抬起頭,因為認出來人而笑容微隱。
「這是怎麼回事?」陳氏用絲帕捂了下自己的嘴,看顏亦嵐素面朝天,髮髻因為忙了一個早上而有些鬆散,身上穿著一身青色的布衣布裙,沒有半點首飾,不見一絲貴氣。她露出驚訝的神情,「堂堂侯府千金竟淪落到在這裡招呼客人?」
顏亦嵐微斂下眼,她一個千金嫡女拋頭露面管著悅客來生意的事,早傳遍了大街小巷,現在陳氏卻在她面前擺出一副驚訝的樣子實在太過虛假。
真是倒胃口的來客,不過……她吸了口氣,臉上恢復笑意盈盈,想起舅父常說的,只要想著銀子,再討人厭的客人都會變得可愛,而他們現在最該做的是,讓討厭的人乖乖吐出銀子進到她口袋。
「是啊!正如李夫人所見,現在在悅客來幫把手。」
「婆婆,何必跟這種下人多說話?」楊冬晴在一旁低語,但聲音卻剛好拿捏得宜的讓顏亦嵐聽進耳裡。
顏亦嵐臉上的笑意依舊,下人……和高官相比,她確實是個下人,她承認,也不認為這有什麼丟人的。
「今天天熱,」楊冬晴高傲的掃了顏亦嵐一眼,「還不快給我們找個位置。」
「不好意思,李少奶奶,」顏亦嵐指著悅客來座無虛席的場面,「今日人多,可能得等會兒。」
「等?!」聽到這句話,陳氏的眉頭一皺。「你應該早就聽聞我家新兒現在已經升為大理寺少卿,堂堂四品官的家人到來,你還不快去給我找個位置。」說著,手還刻意的碰了下頭上的珠花,故意擺弄那上頭亮晃晃的寶石。
不過就是米粒大的紅寶,這種等級她有一堆,只不過都鎖在庫房裡,畢竟現在做著食肆生意,根本用不到,顏亦嵐心裡覺得好笑,「回李夫人,是有聽聞李大人升了官,不過——你們還是要等。」
陳氏聽到她的回答不變,氣不打一處來,想當初她娶媳婦時,因為悅客來的萬兩聘禮、侯府的十里紅妝,令李楊兩家丟了面子,今日新兒成了四品大官,算是討回了些面子,便跟著楊冬晴上悅客來,特地想要炫耀一番,偏偏不見顏亦嵐有半點嫉妒之心也就算了,竟還不把她放在眼裡。
陳氏不快,「我要你立刻把位置給挪出來。」
「李夫人,失禮了。」顏亦嵐的嘴角一勾,「凡事皆有先來後到,就算是皇親國戚也得照著規矩來。」
陳氏有個了不起的兒子又如何,還是擺脫不了小家子氣,也不想想這悅客來是什麼地方,李儒新不過就是個四品官,這裡要找比他大的官隨便一捉便是一大把。
陳氏正想發火,但顏亦嵐不理她,逕自去招呼別人。
「娘,」楊冬晴看著她的背影,眼底閃著銳光,「別急,咱們等,待會兒有她好受的。」
陳氏不知道這個兒媳婦心中打的是什麼主意,所以忍著氣,就等著瞧。
清荷注意到陳氏和楊冬晴在門外候著,於是來到顏亦嵐的身旁。「少奶奶,不如她們就交給奴婢招呼?」
顏亦嵐的眼睛狀似不經意的看向門口的婆媳倆,單瞧那兩雙盯著她的眼神都要冒火了,擺明是衝著她來的,她就算想閃,她們也不會放過她。
不想徒增風波,反正在大庭廣眾下,悅客來的夥計又都是她的人,她也不怕她們真敢對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