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房間裡的原落雲,卻不若墨瀟所猜想的什麼婉言相勸、動之以情,反而是無語地看著宮雨瑤自己哭到累,被壓人的沉默逼到開口——
「……或許現在說這句話太晚了,但我若是不說,此生抱撼。」宮雨瑤用繡絹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才紅著眼眶對著原落雲道:「對不起,關於過去背叛你我很抱歉,可是你要相信我,這一次蕭奇利用我設陷阱誘你來,不是我自願的。」
「本公子相信你。」原落雲回答得很乾脆,「否則你不會在本公子一到之後,就叫本公子立刻走,蕭奇也不會不顧你在場直接放箭。」
想到蕭奇為了殺原落雲,竟連她都要捨棄,不禁又是一陣鼻酸。「我沒想到自己錯得這麼離譜,自以為選了一個好男人,卻是自私自利,心狠心辣。我現在倒真的後悔了,當年與你雖然平淡,但安安穩穩的看你上位,做你的皇后,或許才是幸福。」
想不到他竟搖了搖頭。「本公子不知道那樣幸不幸福,但若沒有走這一遭,本公子不會發現自己的不足,也不會遇到墨瀟這麼好的女人。」
「墨瀟?是救我的那名女子吧?」宮雨瑤被蕭奇藏在深宮中,自然不知道當今正與朝廷作戰的墨家馬幫,所以也沒聽過墨瀟。她想了想墨瀟那英姿颯爽的模樣,忍不住苦笑。「墨姑娘能得你如此高的評價,絕非凡人,當年對於我,你都沒有讚美過幾次呢!」
想了一想,原落雲才保守地說道:「你自然有你的好處——」
「你不必怕刺激我,要不是我坐在皇后的高位,什麼水性楊花、姦夫淫婦的話早就把我淹沒了。」這時候,宮雨瑤居然堅強了起來,正視自己的弱點,只是表情難免苦澀。「我一直沒有告訴你,當年我為什麼會背棄你,並不是你有什麼不好,或是蕭奇哪裡勝過你,說穿了不過是貪圖新鮮。」她的目光變得幽遠,彷彿承載著無限的哀傷。「當年我倆之間太過平淡,蕭奇帶給我的是激情又神秘的感受,比起你處處以禮相待,出口之乎者也,他甚至還有些粗野。從來沒有男人在我面前如此無禮又不加矯飾的,所以我沉淪了。
「但你要相信,我背叛了你並不是沒有愧疚,所以我設法把蕭奇的追兵引到原初雲那裡,只是我想不到你會回頭救他……」她原本還想替自己的作為解釋什麼,但又有什麼好解釋的?一切都難以挽回了,想通了這一點,她突然自怨自艾起來。
「我如今再後悔又如何?你不會原諒我的……」
「本公子原諒你。」原落雲突然說道。
「什麼?」宮雨瑤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居然如此輕易原諫我?」
他笑了笑,心中像有什麼結像是打開了一樣,他從沒想像過見了她之後,竟會有如此海闊天空的感受。「本公子一直不明白,自己是不是真的那麼差,連未婚妻都選擇背叛,如今聽你這麼一說,本公子發現自己已經放下了,因為在你和本公子解釋之前,本公子早就學會了面對自己的不足,也用盡全力加強自己,才有你今天看到的原落雲。」他坦然地與她四目相對。「說真的,本公子一點也不恨你。」
「你這麼說我該慶幸的,但為什麼我有點難過呢?沒有愛就沒有恨,所以你根本沒有愛過我。」
她很是遺憾,他改變了許多,變得更有男人味,也更加開朗,如果以前的他就是這副模樣,她會深深愛上他的,但她知道,自己行錯一步,這輩子與這個男人再也沒有交集了。
「我乏了,想休息了。」她淡淡地道,有些憂傷自己放在心裡就好,再多說也無益。
原落雲似乎知道她的愁緒,不再打擾她,默默的打開房門,便要離去。
外頭的人見門開了,都將目光射了過來,尤其是墨瀟,看得更是仔細,她甚至可以由敞開的門扉,與裡頭的宮雨瑤有著視線的接觸。
在宮裡的時候光線昏暗,這時候墨瀟才真正看清了宮雨瑤的模樣,除了那沒有一絲瑕疵的臉蛋,還有掩之不去的高貴,尤其宮雨瑤身上一襲白衫長裙,素雅不張揚更是突顯了她冰清玉潔的氣質,與俊朗的原落雲站在一起,確實有幾分郎才女貌的味道。
她不知道為什麼開始胡思亂想,如果這一襲裙子穿在自己身上,會是什麼模樣?有沒有宮雨瑤百分之一的風姿?會不會讓人覺得是個男人偷穿女裝?
這些想法都只有一瞬,房裡的宮雨瑤朝著墨瀟笑了笑,接著原落雲已關上房門。
墨瀟突然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
此時天已濛濛亮,京城裡的搜索雖然仍在持續著,但已然放鬆許多,原落雲這時候也終於有空與墨瀟說說話。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應該在馬幫裡才對?」原落雲只是一句沒大腦的問話,卻撩起了她的些微火氣。
「外頭這麼多官兵,你希望我這時候走嗎?」墨瀟有些冰冷地道。她來京裡當然是來幫他的,難道是來逛市集不成?
「啊!本公子真是累昏頭了!」一整個晚上的緊張,還有剛才應付宮雨瑤,他真是乏了。「本公子的意思是,你怎麼會出現在宮裡,還適時救了我們……咦?墨瀟,你怎麼又要走了?」
「看來你很不希望我留在這裡,你說的話,也代表你的心思根本不在我身上,我還留著做什麼?」她憋著一肚子氣,就要往外走。
「不,墨瀟,本公子沒那個意思,外頭官兵還多……」原落雲弄不清她生氣什麼,連忙想留人。
「你有比體恤這些受傷弟兄還重要的事情,」墨瀟淡淡地看了一眼那闔起的房門。「我也有比耗在這裡更重要的事情,看來這次我是來錯了。」說完,她帶著自己的人馬離開,不再多看他一眼。
原落雲完全留不住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飛也似的離去,他腦子一片亂哄哄的,一下子想不通自己究竟哪裡得罪她了,無奈地望向其它的黑衣屬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