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例行操演。」
她直盯著兩方對陣,雖然只是點到為止,但是演練得極為逼真,儼然像是兩軍對戟。
「這是大王嚴令的定期操演,也是大王親自編排的對陣。」瞧她看得雙眼都直了,福盛趕忙趁機進言,要讓她知曉大王的全才,繼而教她生出敬仰之心。
「……是嗎?」多可怕的贏政,竟連編陣都行,如此全才,如此可怕之人,怎能再留他於世!
非殺了他不可,她不能眼睜睜看著每座城都像朝歌一樣被屠殺焚燬。
「荊軻,你怎麼了?」福盛低聲問道。
他的本意是要她生出敬仰之心,可為何她卻目露殺氣?她不會直到現在還打算暗殺大王吧?
「福盛是宮中衛尉,劍術該是不差才是。」荊軻突然說道。
「我和兄長是由大王親自教導的,我較不才,只學得大王五成的劍術。」福盛不是浮誇,而是他真的用盡力氣拚命學,但還是每次都被當狗打,說五成,應該是差不多吧。
她頓時雙眼一亮。「既是如此,可否賜教?」
「嗄?」他卻一臉為難,不好吧,男人打女人,勝之不武,更何況她還是大王的女人,要是被大王知道了,他一定會被打死的!
當贏政忙完手邊的事,天色幾乎已經全暗了,早過了晚膳時間,要是以往,他乾脆就省了,但現在不成,他允諾過荊軻要同食共寢,於是他立刻擺駕慶平閣,沒想當他來到慶平閣時,看見的是——
福盛節節敗退,差一點點就要被當成狗打了,非常之狼狽且難看。
「福隆,你認為福盛是故意讓招嗎?」贏政問著身後的福隆。
福隆微瞇起眼。「不,他用盡全力了。」
「果真!」贏政那一整個心喜呀,直覺得自己真是挖到寶了。
故事裡的荊軻最終被正牌的贏政給殺了,誰也不知道被喻為第一勇士的荊軻到底有多少實力,可如今他知道了。
他拜在墨家門下,肚子是有墨水的,如今看來還是個劍術高手,太好了,他絕對不會讓他走!
贏政一把抽出福隆腰間的佩劍,點地躍起,硬是介入荊軻和福盛之間。「勝負已見,還請賜教。」
「求之不得!」荊軻心喜地格開他,退了兩步調整氣息。
贏政直瞅著她一頭鴉色長髮隨風飛揚,襯著那雙鬥氣張揚的眼眸,莫名亢奮,期盼著與她對招。
思忖間,荊軻已經出招,劍光凌厲地朝他命門直攻。
贏政一個下腰閃避,單手執起近五尺的青銅劍回擊,昏暗之中竟迸現火光。
荊軻毫不留情地一輪猛攻,贏政只守不攻,劍鋒交擊的瞬間,星火飛跳,聲響震耳,教在場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哥,大王讓她不少吧?」福盛狼狽地拖著長劍走到兄長身旁。
「不多。」
「不會吧……」所以不是他的錯覺,他是真的被當狗一樣的打?
天啊,他竟然輸給一個女人,還輸得這麼淒慘,他是衛尉耶,往後他要怎麼帶人?
「誰要你平日偷懶?」福隆保持一貫的冷調。
「我……」福盛垂頭喪氣地看著場中生死對陣,愈看愈是膽顫心驚,湊近兄長耳邊低聲問:「哥,你跟她,誰強?」
「要是以死搏鬥……平分秋色。」
「那……咱們要不要護駕?」雖說大王對她情有獨鍾,但她終究是刺客。
「你也太看輕大王了。」
「話不是這麼說的,實在是她……」
福盛話未盡,就聽見場邊一陣驚呼,他抬眼望去,雖然大王已用另一隻手止住劍的去勢,但劍尖仍劃過荊軻的臂膀,瞬間鮮血淋漓。
在眾人還未回神之際,贏政已經棄劍,一把將荊軻攔腰抱起,高喊道:「傳太醫,快!」
「遵旨!」福隆高聲喊道,立刻差人傳喚,隨即快步跟著贏政回太平殿。
第5章(1)
荊軻很想死。
這大概是父母雙亡以來,她最渴望死去的一刻。
當然,絕不是因為她比試落敗還受傷,畢竟勝敗乃是兵家常事,要真是死在贏政手中,她也無話可說,話再說回來,她的劍術確實不出色,也從沒贏過大師兄蓋聶,沒能一舉殺了贏政也算是意料中的事,但福盛實在是太胡謅,說什麼五成,依她看,連三成都沒有。
而這些都與她此刻想死不相關,最大的原因是因為——贏政居然抱著她!
她長這麼大,從沒有人這般抱著她,而他竟然抱著她一路從慶平閣回太平殿,這事要是傳出去,她還要不要活?
去他的贏政,若真害她丟盡了臉,他也別想活!
「夏無且,你到底在做什麼,為何荊卿還是一臉痛苦的樣子?」贏政質問著剛紮好傷口的太醫。
夏無且目光無神地看了荊軻一眼,再看向大王。「是下官不力。」他一向很識時務的,既然大王認為她是痛而不是恨的話,他也可以從善如流。
「不能再弄點教他舒服點的藥嗎?」
「大王,荊使節的傷只傷在其表,未傷及筋絡骨頭,幾日就會痊癒,現下稍忍忍也就過了。」夏無且已經把最好的傷藥都用上了,想再用更好的藥,他得離宮找找。
「什麼忍忍,什麼傷在其表,你是沒瞧見他流了多少血嗎?!」荊軻今日穿著玄色衣裳,血染上並不明顯,要是穿白襦的話,就可以讓這混蛋傢伙看清楚荊軻流了多少血。
「下官……」夏無且不敢表露無奈,思索著還有什麼話可以讓大王冷靜一點,要不乾脆對大王也下點藥,然後他趕緊離宮好了。
「大王,荊軻無事。」荊軻拂去羞辱感,沉聲低喃。
「怎會沒事,你的臉一點血色都沒有了。」贏政擔憂地坐在床邊。
老天可千萬別再整他,好不容易出現了一個他看得上的人才,要是因為這種亂七八糟的原因沒了命,他真的就不玩了。
「在下的臉色向來如此。」她咬著牙道。
「都是寡人不好,怎會、怎會真對你出招……」贏政雛緊了濃眉,說不出的愧疚和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