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美人躍龍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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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荊軻揚起眉瞅著他。原來是個會說人話的,說來還有幾分道理,但他這意思是……「所以你也認為大王不該企圖一統天下?」

  「話也不是這麼說,一統天下是早晚的事,所謂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不正是如此?終是會有人出來主導,只是何必這麼急呢?大王不讓自個兒好過,也讓底下的人跟著難過。」夏無且忍不住抱怨道:「瞧,傷明明就收口了,卻說什麼荊大人臉色蒼白,大人啊,你可要把握住機會,好好纏住大王,至少可以緩下大王一統天下的腳步,這對你來說也是好事一樁。」

  她冷冷地等著他上好藥,總算明白他講了一堆廢話後的重點在哪兒了,也總算明白為何福盛老是要對她說贏政的好話。

  原來是這票人累了,抑或是跟不上贏政的腳步,才企圖利用她拖緩贏政的計劃,這法子是不錯,但她硬被要求行這樁義舉,她就是打心底不爽。

  若是能用美色拖住贏政的腳步,後宮就不會被晾出問題。

  一群豬腦袋,唉,她終於明白贏政感歎什麼了,果真是一票令人頭疼的臣子,贏政靠一己之力調兵遣將,排陣操演,滅了兩國,實在是教人可欽可佩。

  待夏無且一走,荊軻後腳就打算跟著走,豈料守在外頭的並不是內侍而是福隆。

  「福大人?」

  「在下奉大王之命留守此處,盼荊大人好生靜養,待大王下朝一道用膳。」福隆面無表情地代王鎮守。

  她無奈地閉了閉眼,乾脆轉回內室。

  這算什麼?不過是從一座籠轉到另一座籠,她依舊是囚犯。光看福隆的站姿,就知道他的武學絕對在福盛之上,現在有傷的她,實在不想為了這麼點小事害得自己傷上加傷。

  荊軻在內室裡晃了一圈,目光驀地落在矮几上的竹簡上頭。那堆竹簡似乎比昨兒個瞧見的還要多,竟大方地晾在那裡,她要是不看兩眼,似乎有些對不起自己。

  內室無人,她大方地坐至矮几前,翻看著竹簡,她一目十行看得極快,想瞧瞧是否有前線軍情,然而她一連看了十來份,上頭提寫的不外乎是治水進度和設驛亭難度等等非常細瑣的雜事。

  這些事應該分配給朝中臣子,怎會是由他自個兒審閱,甚至一一批示?就算他想獨攬大權,也不是這種蠢做法,不,他不是個笨蛋,他會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用意,這裡頭定是有不為外人知的秘密,所以他才未下放。

  她想得正專心,壓根未覺有人靠近,直到聽到聲音從頭頂上傳來——

  「你看得懂?」

  荊軻的心頭顫了下,腦袋飛快掠過數種可能性,隨即鎮定抬眼。「雖說各國文字有點出入,但還是看得懂。」難道他是故意把竹簡擱在這兒引她翻看,好將她治罪?若是如此,這手法也太過迂迴且小人了。

  「不,寡人的意思是這字這麼醜,也虧你看得下去。」贏政乾脆坐在她身旁,隨手拿起一份竹簡。「瞧,這字……寡人花了不少時間才看懂。」

  說是鬼畫符也不為過,連拿刀刻都可以刻得這麼醜,這些人到底是憑什麼本事當官的,他實在是納悶得緊。

  她的眼角抽了兩下,他能不能有一點暴君的樣子?

  他就像她的師兄弟一般對她抱怨著日常點滴,壓根沒有半點試探,反倒顯得她心思反覆,猜疑不休,還有,不要把他國內的竹簡公文大刺刺的給她瞧,她要真是個歹毒狠絕的刺客,他說不准已經死了上百次了。

  「大王,在下實是不應該翻閱竹簡,還請大王恕罪。」算了,他既然想死,她早晚成全他,省得她心煩。

  「哪的事,寡人既會把竹簡擱在這,就不是什麼秘密,況且寡人這兒也沒什麼秘密,寡人要的是一個可以分憂解勞的人。」他看著竹簡,上頭提到的問題他還沒想好該如何處置。

  「這些事該是有九卿可以替大王解勞才是。」

  贏政很直率地翻了個白眼。「要是底下有個能幹的,寡人何必勞心勞力至此。偏偏一道公文擱置了個把月也沒人察看,做事能這般拖延的嗎?瞧,這渠道靠河搬運木材,要是動作不快,入冬後,涇渭兩河一結冰,這不是得拖延到明年入春了?」

  荊軻看了一眼,知道上頭提到的是缺人手,但她有一個更不明白的問題。「大王為何急著要在涇渭兩河之間鑿條渠?」

  「涇渭兩河入春逢洪,就跟當初的岷江一樣,鑿渠是為了調節洪患,二來鑿渠後尚可做為農作灌溉,河面平穩又能行舟運送稅收或運輸糧作,豈不是一舉數得?農作豐收,衣食無虞,水路無阻,經商行利,不就是盛世的第一步?寡人想好了,待一統天下之後,年年犯災的河道也得要修整通渠不可。」

  她聽得一愣一愣的,最終托著額,不敢再看他談論國事而熱情澎湃的眼眸,就怕一個不經心,她就會被拖著走。

  誰要他把一切說得太美好太誘人,完全是一代聖君的風範,搞得她內心非常錯亂,所以,蒙耳閉眼是最好的做法。

  「眼前這人手的問題確實是相當棘手吶。」

  聽著他近乎自言自語的獨白,荊軻無聲歎了口氣。看在利在天下百姓的分上,並不違背她遵奉的墨家之道,她可以勉為其難地指點迷津。

  「人手的問題倒是可以讓一些犯行可恕的罪犯填補,以打造渠道做為懲罰,渠成之後,相當於牢獄結束。」她淡淡地說道。

  她純粹是給點意見,壓根不認為他會接受,畢竟這麼做得承擔罪犯逃跑的風險,必須再建立一些措施,以賞馴心,以法制心。

  遲遲沒等到回應,荊軻不禁又道:「再不,就用徭役暫待,畢竟要入冬了,農事漸歇,徭役人口充當又可減免來年稅賦,這法子應該是……」她猛地抽口氣,只閃她的肩頭被緊緊抓住,逼得她非得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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