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二師兄,阿政說他的手還是動不了,要不要給他換帖藥?」荊軻擔憂著贏政的傷勢,就怕他落下病根。
「胡扯,他熱度都退了,沒道理手還動不了。」徐夫人數落著,暗罵了聲卑鄙。
「沒呢,他昨兒個身上還燙得很,就連現在也還隱隱發熱。」
「等他死了就不熱了。」徐夫人涼涼的道。
荊軻沒好氣地抬眼瞪去,不敢相信二師兄居然這般詛咒贏政。
「不用換藥,不要質疑我的醫術,我下藥的精準就跟我使毒的技術一樣。」真不是他要說,他要是把心橫了,在阿政的膳食裡添些無色無味的毒,絕對能夠讓他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可就怕毒他的同時,不小心把阿軻也給毒死,更怕毒死了他,阿軻會恨他一輩子……好可怕,他寧可阿軻永遠不愛他,也不要阿軻恨他,所以他一直忍著。
「是啊,卿卿別擔心,雖說是慢了點,但肯定能復原。」贏政出聲安撫道。
「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堅持回燕國救高漸離,也不會連累你。」這事她一直擱在心裡,愧疚不已。
「說那是什麼話,要不是我跟著,你在這兒出了事,我也一樣活不了。」贏政說的皆是肺腑之言。
如今他總算明白,他的生死與共不純粹是為了拉她當隊友,而是他對她的眷戀深植於心,只是他從未愛過人,對於愛情太過於陌生才會至今才發覺。
「阿政……」荊軻心頭發暖,沒有任何言語可以道盡她的心情。
贏政只是對著她笑著,眼裡只有她,再無其它。
被晾在一旁的一對師兄弟冷冷地看著這一幕,徐夫人低聲問:「師兄,要不要我弄點藥給他嘗嘗?」太尋釁了,他決定弄點死不了卻可以讓他很難捱的藥。
「我對付他還需要用毒?」蓋聶哼笑了聲。
「殺他,阿軻會翻臉。」
「那就用點藥讓他不能使壞。」
「明白。」
一頓膳食在兩師兄弟的交流中結束。
阿政中午的湯藥,徐夫人照吩咐拿捏用藥,不讓荊軻起疑。
晚上用過晚膳後,蓋聶不容置喙地道:「阿軻,你到徐二房裡睡,阿政就交給我和徐二。」
贏政聞言,隨即明白其中有詐,於是趁著荊軻尚未回答前,搶先道:「卿卿,我的胸口疼著……」
「不打緊,待會再把藥喝了,晚上有什麼事喚我一聲就行。」說完,荊軻便準備收拾到徐夫人房裡就寢。
贏政難以置信地瞪著她。「卿卿,你中毒時我是怎麼照料你的,你如今又是怎麼回報我的?」他說得痛心疾首,句句血淚。
「呃……」她有些為難。
其實她也想留下來照料他,但她若是再堅持,兩位師兄肯定會看出破綻,看穿阿政早已知道她的女兒身,屆時絕不會再讓她照料他的。
「痛……」贏政痛苦地捧胸側過身。
「兩位師兄,還是讓我留下來照料阿政就好,你們先回房休息吧。」
「阿軻,你不聽我的?!」蓋聶瞇起虎眼,威脅力十足。
「大師兄,不是我不聽你的,而是阿政因我而傷,我理該照料他,遑論他曾經也照料過我。」
蓋聶不滿的瞪著裝傷裝得很像一回事的贏政,拉著徐夫人就離開。
荊軻將碗碟收到後頭的灶間再回房,就見贏政側躺在床上,她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想了下,還是乖乖地窩進他懷裡。
「卿卿。」他眼未張地出聲輕喊。
「嗯?」
「你……願不願意當我的女人?」贏政有些緊張地張眼凝視著她,就見她面露疑惑,像是不懂他的請求。「我的意思是說……當我的妻子,從此以後,你就只能擁抱我,只能與我同床共寢。」
「阿政,我是你的臣子。」她冷靜地提醒道。
「我知道,但當臣子和妻子並不衝突。」
「有衝突。」
「什麼衝突?」
「我不想當你後宮的女人。」
「我可以……」
「再說我只想當你的臣子,除此之外,沒有其它。」荊軻斬釘截鐵地打斷他未竟的話,一點轉圜餘地都沒有。
她的目光冷若冰霜,彷彿初見面時的陌生,贏政心底一陣發涼,不只是因為自己挑錯時機,更因為他感覺不到她對自己的半點情意。原來,都是一樣的,在她眼裡,眾生皆平等,人與花草沒兩樣,因為她根本不懂愛。
「卿卿,你愛天下蒼生,可是你真的知道你愛的是什麼嗎?」兼愛天下,她說得理直氣壯,佴她卻連小情小愛都不懂。
像是被踩中痛處,荊軻臉色不善地瞪著他。「我當然知道什麼是愛!」
「那你說,什麼是愛?」
「愛是……」她幾次張口,最終只能虛弱地說:「當你對人感到憐惜就是愛,我說過了,不是嗎?」
那是鉅子說的,總有一天她一定會感受到的。
「你對我有一分憐惜嗎?」贏政握住她的手,柔聲問道。
荊軻怔了下,他雖是神色未變,但她就是覺得他好似哪兒有點不同,有股她說不出的壓力襲擊著她。
「有一分心疼嗎?」他再問,並朝她逼近。
她直瞪著他,想將他推開,但又怕弄疼他,只好將手握成拳忍耐著。
「如果你見不到我,會想我嗎?」
「我一直在你身邊,有什麼好想的?」她不回答這種無聊的問題,而且他靠得太近了,讓她很不自在,心也愈跳愈快。
贏政瞅著她,突地吻上她的唇。他的身體是誠實的,在情感萌芽之初便已對她動念,也許她和自己一樣,腦袋還搞不清楚,身體卻早就明白了。
荊軻沒有抗拒他的吻,可是當他吻得愈濃愈烈,大手甚至滑入她的衣衫裡,她倒抽了口氣,身體快一步反應,一把將他推開。
他悶哼了聲,倒在床緣,捂著胸口說不出話。
見狀,她隨即躍下床。
贏政忍痛喊道:「卿卿!」
荊軻背對著他,直到聽到他的喘息,她才緩緩回頭,見他捂著胸口,俊俏的五官因為疼痛都皺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