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這枝鳳釵你真要給我……」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唐琬不在意地打斷,「說給你就給你了,否則怎麼付帳?難道我們兩個要留下洗碗嗎?」
趙士程從未聽過這樣的說法,不感到奇怪,反倒莞爾,畢竟她太多驚人之語、驚人之舉,他也漸漸的見怪不怪了,不過他仍是厚道地再次提醒她道:「這枝鳳釵對你而言,該是意義非凡才對。」
「你不知道,這鳳也不是雕得很漂亮,真正的鳳才不是長這樣子,有什麼好紀念的?」她、時沒聽出他意思,只覺得要是天上那隻鳳知道凡人居然把它雕成鳥不像鳥、雀不像雀的樣子,怕是恨不得下凡來吐口三昧真火,燒他個京城三天三夜。
他搖搖頭。「這枝金釵是陸游送的吧,這代表著你們過去的情誼。雖然以我的立場,我不該提起,但我怕你日後後悔。」
「才不會後悔!你不知道,我恨不得快些擺脫這枝金釵。」說到這個,唐琬顯得很無奈。「我根本不喜歡戴首飾,這枝金釵重死了,要不是我只有這件首飾,小春也不會要我天天戴著,現在拿來抵債,我也算解脫了。」
她的反應讓趙士程有些哭笑不得,見她彷彿一點也不在意陸游的模樣,使得他滿心喜悅,走出了牛角尖,心安理得地收起了這枝鳳釵。
瞧他把鳳釵放到懷裡,她納悶地問道:「你不拿去付帳嗎?」
他啞然失笑。「在這裡吃飯,我有銀兩就付帳,沒有銀兩,相信也沒有人敢跟我要。」
「為什麼?」唐琬懷疑地睨著他。「你該不會仗著大將軍的名號騙吃騙喝吧?」
瞧她只差沒露出鄙夷的表情了,趙士程簡直又氣又想笑。「娘子,你實在太不瞭解我了,你不知道這間迎風閣的老闆,其實就是在下本人我嗎?」
她難掩錯愕。「你是迎風閣的老闆?你官不好好當,開什麼酒樓?」
說到這個,他忍不住要為自己掏一把心酸淚,無奈又苦情地回道:「唉,這說來話長。你也知道我爹是個武夫,領了薪俸就是拿去填充軍備,要不就犒賞下屬。我娘又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出身,壓根不懂理家管帳,再加上我十個哥哥,除了少數可以白給自足,其它人根本花錢如流水,我要不另辟財源,這大將軍府拆了拿去賣都不夠花用。」
第5章(2)
唐琬聽得目瞪口呆,他說得簡單,但她知道這其中有多麼困難。原來他根本不像別人說的只是個靠父蔭的無能官二代,事實上,根本是他們全家都靠他吃穿啊!
「這迎風閣……好像有好多間,分佈在各個州郡?」
「是,所以我帶你出門,可不是四處瞎晃,也是為了順便視察產業。」趙士程笑道。
她用現代的話來解讀,也就是說,他開設的迎風閣,等同於知名連鎖大飯店,而且還是五星級的那種,嚇!她好像、好像嫁了一個很會賺錢的傢伙?
唐琬的表情由訝異慢慢轉為欣喜,最後看著他的目光,亮得幾乎令人不敢逼視。「那我以後不管走到哪裡,都能到處吃霸王餐吃到飽嘍?」想到未來不再愁沒肉吃,她開心得都要飛上天了。
瞧她那小饞鬼的高興樣兒,趙士程自然只能笑著答應,卻止不住被小氣的天性一再衝擊著心的刺痛感,讓他的臉都快要抽搐起來。
唉,養一個女人,真真真是太燒錢……噢不,養唐琬何止是燒錢,簡直是熔金啊!
趙士程在京中遇襲的事,莫名其妙傳了出去,不過這消息也不知怎地越傳越扭曲,那三名匪徒被打得淒慘萬分的事沒人清楚,反而是趙士程差點保不住唐琬,還被搶走了銀兩,人人都把經過說得如同身歷其境一般。
身為武將之子,而且還是京裡最大頭的武將之子,居然當街被搶了錢囊,這簡直是丟臉至極,趙仲澀原本還不當一回事,但是當謠言被渲染上綱到家族榮辱時,這位脾氣暴躁的大將軍果然發飆了。
不過他也不是笨蛋,總不能把散播謠言者一個一個宰了,更不能把氣出在自家小兒子身上,小兒子不喜練武,但經商之能堪稱天才,家中經濟全靠他,他也默許小兒子當個散官,但這口悶氣他自是吞不下,想當然耳便將矛頭對準了京城知府錢宜。
他狠狠參了京城知府一大本,在朝會上,更是義憤填膺地對著皇上奏道:「……如今犬子於京中遇劫,可謂對宗室之無視,對朝廷之挑釁,負責京中治安的京城知府錢宜責無旁貸,如果連一個大將軍之子,都會遭此橫禍,那京中百姓豈非人人自危,國無寧日?請皇上明察!」
皇上看著趙仲澀氣呼呼的模樣,不禁微微皺眉,這件事可大可小,但顯然趙仲湜不想善了,他想了一想,無奈的看向楊文昌。「右相,此事你看如何?」
文官一系以楊文昌為首,皇上這麼一開口,某種程度上是把責任丟給楊文昌了。
楊文昌不見慌亂,慢條斯理的走出,持著笏板行完禮後,才一副沉痛的表情說道:「京城知府錢宜任官三年,卻令京城治安敗壞,連趙大將軍之子都遇襲,足見其才能不足,臣以為皇上可罷官錢宜,另立新官,並勒令追查趙士程遇襲一案,以安天下之民心。」
輕飄飄的幾句話,錢宜這個人的仕途也就到頭了,楊文昌不愧是心機深沉,砍了自己的左右臂膀,臉色卻一點兒變化都沒有。
「右相說得有理。」皇上忙不迭地點頭,若是犧牲錢宜一個人,可以把趙仲湜的怒氣敷衍過去,何樂而不為?「趙大將軍以為如何?」
「要撤要辦,臣沒有意見,只是接任者須有能力,希望能盡早破案。」趙仲湜沒想到是這種結果,可如今皇上和楊文昌直接拔了錢宜的官,雖知錢宜是莫名其妙成了代罪羔羊,他也不能步步進逼,否則就過分了,當真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