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悶的不只是趙士程,唐琬比他更加鬱悶,沒有他陪伴在身邊,她在趙府裡只能做個安分守己的乖媳婦,行為舉止要端莊有禮,連吃飯都不能太大口,尤其是那驚人食量不能洩露出一點一滴。
如果只是幾天也就罷吧,她的虎性讓她能吃一頓飽就撐好幾天,可是現在都快一個月了,她每日餓得兩眼發昏,常常懷疑自己下一刻是不是就要回天庭見玉帝了。有一次看到趙仲湜由她面前走過去,她都能看成是只大豪豬,差點沒衝上去把他串起來烤,由這個教訓她深刻的瞭解到一件事——她真的想念趙士程了。
她想念在他面前可以自由自在無偽的做人,吃得飽飽的;她想念每回自己親近他,他就驚喜交加的傻樣;她更想念兩人越來越親密的肢體接觸,對於自己只吻過他一次,她真的很怨歎,那種意亂神迷、欲罷不能的感覺,她好想再體會一次。
她不知道,這就叫做相思之情。
於是顧不得天已經黑了,唐琬就想去衙門找趙士程,不過她也明白她不能告訴小春,更不能驚動公婆,他們是不可能允許她現在出去的,所以她只能偷偷的走出房間,再偷偷地翻出圍牆……
同一時間,在衙門書房之中,趙士程正靜靜聽著曹師爺的稟報。
「根據仵作驗屍的結果,劉太監同樣是刀斧加身,全身共三十一道傷痕,但目前尚未能查出劉太監與錄事大人有什麼關連,他們認識的人大多是京官,也做不得準,所以疑犯尚未能確定……」
趙士程煩躁的揉了揉額際。「對方敢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密集做案,就有不被找出來的把握,我本來就知道這事不會這麼簡單。」
曹師爺愁眉苦臉地道:「要不,我讓捕頭們再出去打探打探?」
這麼晚了能打探到什麼呢?趙士程原本想搖頭,但心頭突然一陣不明悸動,令他的眉頭狠狠糾皺起來。
果然,不待他多猜疑,一名衙差領了一名女子到書房門口,他的書房都是不關門的,門外有人影,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此時抬頭定睛一看,他整顆心都懸了起來。
「小春?你怎麼突然來了?琬兒呢?」趙士程離座起身,沒看到唐琬令他很不安。
小春強忍已久的淚水潸然落下,一進門便跪倒道:「大人,少奶奶、少奶奶沒來找你嗎?少奶奶不見了!」
「不見了?怎麼會不見了?!」趙士程急得臉色大變。
「這幾日少夫人愁眉深鎖,小春認為少夫人是在為大人擔心,沒想到今天晚上少夫人突然不見人影,小春心想少夫人大概是不想驚動大將軍,欲自行來衙門尋大人,小春也不敢對大將軍稟告,連忙出來找,以為少夫人會在大人這裡,結果、結果……」小春邊哭邊道,她不敢告訴老爺,自然也是為了少夫人的名節著想。
趙士程一聽,便知唐琬必然是找自己來了,她那奔放率性的性子,在府裡是待不住的,這些日子,他確實太忽略她了,然而來找人的小春都到府衙了,唐琬卻還沒到,這不代表著……「糟了!近日京城裡不太安寧,琬兒這麼晚了還一個人在街上,太危險了!」他馬上轉向曹師爺吩咐。「命捕頭們分頭出去找……我也去吧!」
唐琬下落不明,趙士程不可能坐得住,他親自領著一隊捕快,猜著她可能走的路線,沿路搜查起來。
自然,一路上的暗巷死角他更不會錯過,因為門下省錄事及通侍大夫都是橫死在不起眼的角落,他一方面擔心唐琬想要快些找到她,另一方面又怕找不到她。
突然,他敏銳地聽到了前方的暗巷有些動靜,顧不得身後的捕快們,他一馬當先衝了過去,一會兒身後的人全趕了上來,幾支火把照亮週遭,就見到唐琬臉色慘白地立在暗巷之中,她腳邊橫七豎八地躺著好幾個人。
「琬兒!」趙士程驚慌大喊。
唐琬一見到他,立刻一臉悲慼地奔了過來,一把撲進他懷裡,瑟瑟發抖道:「相公……琬兒……」
「你沒事吧?」他微微放開她的嬌軀,急忙上下打量她。
「我有事。」她扁著嘴,模樣好不委屈。
「你怎麼了?」趙士程緊張地問,要拉開一點距離看看她。
「我……」唐琬又是不依地硬要抱著他,因為她真的好想念他的懷抱。「我肚子餓死了……」她餓到發抖,還打了好幾個人,能不臉色蒼白嗎?
他差點沒一頭栽倒,見那地上七八個大漢,唐琬顯然是遇襲了,這時候還能管肚子餓不餓,她也算世間奇才了。
「那些人是你撂倒的?」他小聲問。
「是啊,我走得好好的,他們突然圍了上來,把我逼到暗巷,我肚子餓死了他們還要攔我,我一生氣就把他們……」唐琬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不過這麼晚還攔阻她這個良家婦女,顯然非奸即盜,她相公現在不是京城知府嗎,就當她替他抓幾個小賊好了。
「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趙士程高懸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了。「你突然不見了,小春很擔心,你知道嗎?幸好她夠機伶沒有告訴爹娘……」
「相公,我想你了。」她突然抬起頭,秋波盈盈地望著他。
她這句話,讓他瞬間軟得一塌糊塗,更是用力地將她擁入懷中,彷彿要將她揉入身子裡。她說她想他,是不是他在她的心中,所佔據的份量又大了那麼一點兒呢?否則怎麼會因為想他,就魯莽地跑出來要找他?
這一瞬間,他忘了自己身上那沉重的責任,忘了京城的血案,滿腦子只有他摯愛的妻子,謝謝上天將她賜給了他,更謝謝上天給了她一身的怪力,沒有讓他失去她。
這端兩人深情相擁,看在其它人眼中,便是唐琬遇襲,餘悸猶存的尋自己的相公哭訴去了,像她如此柔弱的女子,有此反應也是自然,沒有人會為了他們夫妻倆公然的親熱而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