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琬只是溫柔地笑著,彷彿一切不干她的事,方才唐氏那瘋婦喊什麼她才不想管,不過唐氏倒是製造了一個好機會,讓她吃得心滿意足。
這樣的景況荒謬得令趙士程想笑,卻也令他傻眼得想落淚,在這種哭笑不得的狀態下,他也只能硬著頭皮替貪吃的妻子掩飾道:「咳,是我看菜冷了,讓小二把菜撤下,等會兒讓他們重新上熱菜。」
「是這樣嗎……」孫廷才雖然不知道他剛才有什麼機會可以做這件事,不過這是唯一可能的解釋了,也只能勉強接受。
不一會兒,果然又上菜了,不過這次趙士程硬是在桌下抓住唐琬的右手,讓她無法再出手搶菜偷吃,孫廷才也才能終於吃到幾口像樣的食物。
只不過一邊享用美食,孫廷才也發現了桌面下的異狀,不由得在心中暗道,他這兄弟還真是愛妻如命,即使坐著也不忘牽著妻子的手,真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最佳典範。
那日知府夫人與唐氏、王氏的衝突,很快的消失在眾人的記憶裡,陸家不知何時也搬空了,京城第一才子就這麼默默的離開了,徒留下遺憾與感慨。
右丞相的相府被抄沒,楊家親族流放至北方荒蕪之地,這輩子是沒希望再回京城了,雖說這已是皇上開恩再開恩,畢竟殺了兩個重臣可不是小事,可是楊家人離開時對趙家的怨恨,卻沒有減輕一絲一毫,尤其楊文昌更是狀似瘋癲的威脅要讓趙氏全家不得好死云云,要不是同情他已落魄到這種地步,楊家又要離開了,趙仲湜早就派人滅了楊文昌。
朝中的氣氛卻是緩和許多,盛怒的皇上看到楊文昌去職後竟帶來好的影響,似乎更有利於政事推行,也慢慢放下了不滿。
趙士程繼續當他的京城知府,唐琬也悠閒地過著她吃飽睡、睡飽吃的生活。
然而今日,在衙門裡辦公的趙士程,總覺得心頭莫名不安,在審完最後一個案子後,煩燥地走回了官舍。
果然,一向洋溢著唐琬主僕倆歡笑聲的院落裡,如今卻是異常地寂靜無聲,這令他心浮氣燥,雖然憑著唐琬的驚人怪力及京城如今的守備,應該不可能發生什麼問題,不過他還是不放心。
走到大廳,依舊一個人也沒有,他又快步走到了房裡,沒有看到唐琬,卻見到小春坐在桌前打著盹。
趙士程心頭閃過一絲不妙,急忙問道:「小春,少夫人呢?」
小春驚醒過來,面對主子的質問,她卻是支支吾吾,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少夫人她、她……」見他的目光漸趨凌厲,她嚥了口口水,才猶猶豫豫地道:「少夫人她……收了一封信,就出去了,還叫我不許跟。」
「誰寫的信?」他可不接受這種避重就輕的答案。
「看、看那信箋,好像是、是陸家……」小春低下頭來,在心裡暗自向少夫人懺悔,少夫人,可不是小春想害你,但是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緊。
那就是陸游了!想到這名字,趙士程緊緊皺眉,他瞭解唐琬,也相信她絕不可能因為感情而私自赴約,這其中一定有讓她不得不去的蹊蹺,不行,他得去看看!
他板著臉又問道:「少夫人有說要去哪裡赴約嗎?」
小春搖搖頭。「少夫人沒有說,但小春有偷瞄到……好像是約在悅來客棧。」
趙士程眉梢一揚,悅來客棧是迎風閣的生意對手,她屢次想去吃吃看他們的招牌菜,都讓他給擋了下來,陸游那傢伙好死不死約在了這個地方,難怪她要偷偷赴約,還不敢讓他知道,這下完全說得通了,就是因為貪吃嘛!
雖然已經推論出她的考慮,可是他心中的不安卻越發濃烈。「小春,少夫人去多久了?」
小春偏頭想了想,突然雙眼瞪大。「一早就去了,到現在也快四個時辰了吧。」
以唐琬的能耐,這麼久的時間都能吃三頓了,果然不對勁!趙士程再也待不住,大步跨出房間,就想趕到悅來客棧。
然而他才走到大廳,就見父母神色匆忙地走了進來,連後頭的護衛都險些跟不上。
「爹、娘,怎麼來了?何事如此驚慌?」看到父母的表情,趙士程越來越覺得一定有大事發生,而且約莫跟唐琬脫不了關係。
「德甫,有人送這封信到府裡,你快看看!」趙仲湜由懷裡取出一封信,遞給了兒子。
趙士程很快地展信細讀,這是一封威脅的信件,署名也很囂張地直接寫出是楊文昌,他說唐琬在他手上,要趙士程準備三百萬兩銀子贖人,否則就殺了唐琬,信上自然也提到了交付贖款的時間地點,不過倒是沒有交代不准報官。
畢竟,唐琬的丈夫就是知府,公公還是大將軍,這封勒索信本身就是在報官了,而且還是不怕報復的那一種。
「楊文昌看來是豁出去了!」趙仲湜氣得拳頭往空中一揮。「居然敢綁走我的兒媳婦,還寫信來要錢,他哪裡來的膽子!」
「楊文昌是透過陸家將琬兒騙出去的。」趙士程知道了前因後果,明白了那股不安的感覺從何而來,反而冷靜了下來。
他認識的陸游,雖然曾經因為嫉妒而走錯了路,但後來也痛改前非,應該不至於替楊文昌陷害唐琬,難道是唐氏或王氏所為?
趙士程突然想到與唐氏、王氏之前在迎風閣的巧遇,她們離開時那怨恨的眼神,以及不斷撂出的狠話,唐琬那耿直的性子,非常有可能中「她們的招。
「我的兒媳婦武功蓋世,比起我這公公都不遑多讓,她怎麼可能被綁走不反擊?」趙仲湜納悶不解。
說到這個,趙士程忍不住長歎了一聲,欲哭無淚。「琬兒應該是……被食物給迷昏的,迷昏了自然沒有反抗能力。」因為約的是悅來客棧啊,被食物迷昏的可能實在太大了。
趙母急得都快哭了。「可憐的琬兒啊……我們哪裡有三百萬兩贖她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