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覺得很不好受,不知道她是怎麼了,打從知道他即將返美的消息後,她每天都覺得不舒服,昨晚她又失眠了,心裡有種恐慌不停在漫開,即使她告訴自己不會有事,畢竟鍾價煒不可能一輩子陪著她,但是她已經習慣了有他的存在。
看著他收拾東西的身影,她張開嘴想對他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聽著他交代瑣事。
「我會把屋子留著,你可以待在這裡。」
所以她的避難所不會消失……向虹看了他一眼,她的眼神很掙扎,輕咬著嘴唇,終究還是沒開口。
「阿慎他們知道我在哪裡,你有事情就告訴他們……」
他這話一出口,便看見向虹眼睛看向一邊,知道她不可能向任何人求援的,但這回他很堅持。
「你該不會以為我真的不回來吧?你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有能力保護自己,就別讓我發現你身上又帶著傷。」
「我……」向虹想開口卻被他阻止。
他把那把被他沒收的刀塞進她手裡。
「知道怎麼用吧?」雖然佑二已經教過她,但他仍要問清楚。
向虹點點頭,她不喜歡這種即將分別的場面,而他所說的話都是在做臨別的交代,這讓她很難受。
收拾完東西,鍾價煒在她面前坐下,不再說話,只是從頭到腳仔細地打量著她,看得她渾身不對勁,接著他朝她傾身靠近。
向虹要自己不要恐懼他的靠近,她知道只要稍稍對鍾價煒透露出一點畏懼,她所偽裝出來的堅強都會跟著崩潰,她不會讓他掌握住自己的弱點,雖然他知道她命運多舛,但那並沒有養成軟弱的性格。
她不會讓自己變成那樣……
鍾價煒伸手撫上她清麗的臉龐,順著臉頰緩緩而下,從她的頸到她的肩,再到她的手臂,進而握住了她的小手。
英俊的臉龐朝她靠了過來,溫熱的呼吸吹拂在她的唇邊,挑動著她最細微的神經,跟著一個輕舔……
向虹只希望他沒有發現她倒抽了一口氣,即使他曾幫她不少忙,她應該感謝他的,但這都不構成她得淪為他的玩物……她只是有些不希望他走而已,她不會因此就配合他做些什麼。
但她沒辦法想太多,因為他的唇輕輕的貼上了她,屋裡的氣氛跟著變得曖昧,誘惑著她像是要向她宣告些什麼,他的手再度往上移,輕輕的覆上他曾經撫摸過的少女隆起……
「你是我的……別讓我知道有人碰你……」
隨著這句話,冰冷的刀子冷不防的貼在他的手臂上。
向虹的臉上有著偽裝出來的冷然,如果真不許任何人碰她,那任何人當中也包括他。
鍾價煒低頭望了眼鋒利的刀刃,臉上有著不屑,完全不把她使刀的力道放在眼裡,像是在宣示著自己的決心似的,手掌不曾稍停的探入她的衣裡,任憑刀鋒劃開他手臂的皮膚。
她不肯放手,而他也堅持著。
他的手指有一股難言的溫柔,輕易的穿進了她的胸衣擄獲了她的心房,來回的輕揉著……
「我會殺了你。」向虹逼自己吐出這句話,他的血已經滴到她手上。
「我知道。」他不疾不徐的回答,手勁卻緩緩的加強,直到感覺到她敏感的頂點在他掌心裡挺立著。
「我真的會。」向虹的聲音仍維持著平穩,但她知道鍾價煒一定很清楚她的心跳有多快,她幾乎不能承受這樣煽情的動作。
「我知道。」
向虹懷疑他真能理解,因為他根本不把她手中的刀當一回事,但接下來她再也無法思考,鍾價煒低頭吻住她的唇,重重的吮吻著,像是要將她的一切都吻進他的身體裡。
他的擁抱很溫暖,但她不停的打著哆嗦,她不知道手上的刀何時被移開,她甚至無法計算他到底吻了多久,只在他離去時,看見他的手臂上多了一道滲著血的傷口,而她則是坐在原地看著手心裡多了幾顆未開的茉莉花苞,聞著那清新的氣味,目送著他關上那道門。
※※※※※※
他說過他會回來,但是接下來的六年,向虹再也沒有鍾價煒的消息。
她的生活也沒有給她太多時間去想念鍾價煒,向雪國中念了一半就輟學,跟著沒多久就帶了小娃兒回家,奶奶又氣又怒的指責她,怪她這個姊姊沒做好榜樣,成天跟人混在一塊,妹妹才會有樣學樣,年紀輕輕就跟著男人跑。
當向雪抱著小娃兒回來探望奶奶時,奶奶又是眉開眼笑好不滿足,只是這情況維持沒多久,和向雪在一起的小混混在外頭欠了一屁股債,兩人就帶著小娃兒一走了之。
這回奶奶也沒有力氣喊叫咒罵,接著她們居住的違建引來拆除大隊,奶奶最後一次聲嘶力竭的緊抓著拆除人員大哭大鬧,直到房子拆了,她哭叫的聲音也跟著消失,坐在一張舊籐椅上,奶奶再也沒有出聲,安安靜靜的死了。
全世界好像只剩她一個人,而她還抱著一個信念,想像著鍾價煒就要回來了,每次想到他時,她的心總會莫名的隱隱作痛,她甚至猜想著他是否也曾想起她,那期待的心情讓她的心發疼。
但是幾年過去了,他並沒有回來,阿慎說他接手了他父親的事業,所以還沒辦法回台灣。
她並不相信阿慎的說法,知道他一定是找到了另一個有趣的事物,而他捨不得放手。
她回到以往等著鍾價煒出現的小巷,發現圍牆內的大宅子正在改建,走進那個有著花園的房子,忙進忙出的工人沒有人攔阻她,她只是逗留了一會兒,站在當初引著她來的茉莉花叢前,久久不能言語。
工頭熱情的將他摘下的茉莉花送給了她,向虹對他說了聲謝,走出了鍾家,然後走向那條臭水溝。
站在水溝旁,把那幾顆泛著香味的花苞,連同她口袋裡那幾顆已經乾燥的茉莉花苞灑進臭水溝裡。
這樣也好,她告訴自己,她應該把所有心思花在學習如何獨立上,而不是記掛著那一個離別的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