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家人,本來就無需分彼此,咱們府裡人口簡單,我只是顧念蘭芝初嫁進門,身子不好,所以才讓她少些規矩。」姚氏擠出一抹笑,劉蘭芝原只是拿來令張青揚不痛快的一顆棋,在她眼中不足為懼,但現在看來也得花點心思,捉在手裡才行。「以後蘭芝就跟著兩個嫂子一同來請安吧。」
劉蘭芝沒答腔,請安這事不大,但就是想來心煩,她不怕這群恨得想要將她吞下肚的女人對自己不利,卻怕看著她們的臉會消化不良,於是她轉過頭,含情脈脈的看著張青揚。
「出嫁從夫,夫是天、是地,夫君說什麼便是什麼。」由始至終這個夫君就像個看戲的,他平靜的態度令人猜不透心思,但她的態度在眾人面前擺得明明白白,當家作主的是張青揚,其它人全都滾到一邊去。「夫君要妾身向母親請安,妾身不敢不來,但若夫君發話,要妾身不來,妾身自然不會再來,夫君的意思如何呢?」
姚氏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劉蘭芝壓根不把她這個當家主母看在眼裡,她都開口要她晨昏請安,她竟然當著眾人的面詢問張青揚。
張青揚神色自若的緩緩開口,「你與我成親至今,未向母親敬茶,要說也不算進了門。今日敬茶之後,你便是我的妻子,你身子不好,就好好在西院養著,無需日日請安,免得讓母親日日看著一臉病容,心頭憂慮。」要說睜眼說瞎話,他可一點也不輸人。
劉蘭芝的氣色明明就好得很,她原猜不透他為何突然要帶她來向嫡母請安,這下他把話說開了,她才知道他這是為了替自己正名,她的小心臟沒來由的猛烈跳動。
萬年冰山玩起浪漫的把戲還挺行的,偏偏還一副酷哥樣,真是太迷人了。
她於是也沒讓人失望,近乎著迷的盯著張揚青。「夫君既然發話,妾身以後就依夫君之意,不來請安了。」誰管那個嫡母的臉色怎麼難看,她眼中只有夫君。
姚氏看著眼前這對小夫妻全然不將自己放在眼裡,雙手不由自主的緊捏成拳。
「青揚,你倒是娶了個了不起的媳婦。」
張青揚心情正好,淡淡的回道:「這也得感謝爹和母親給青揚挑了個這麼好的媳婦。」換言之,人是他們挑的,不論好或不好,都是他們自找的。
姚氏心有不甘的咬了咬牙,再開口時語氣依舊平穩,「蘭芝嫁進門鬧了一場,身邊的丫鬟卻不攔著,所以我便作主將她府裡送來陪嫁的丫鬟給發賣出府,現在她身子既然不好,身旁沒個人伺候也不成,不如就在我屋子裡挑幾個丫鬟吧。」
她早就想在西院安排自己的人,偏偏張青揚防得緊,雖說是在太守府,但西院儼然成了禁地,守在西院月牙門前的幾個壯漢向來不會隨意放行,弄得她只能放任那些鬼怪之說繼續傳得繪聲繪影,令下人不敢接近西院,藉此掩飾自己根本拿張青揚沒辦法的事實,現在正好光明正大的在她身旁放個丫鬟。
「海棠和牡丹都跟在我身邊多年,就她們吧。」
牡丹是姚氏陪嫁丫鬟的女兒,是個家生子,忠心她信得過,海棠則是她最信任嬤嬤的孫女,打小就跟在她身邊,她知道海棠對張青揚有些別的心思,她也不介意自己的丫鬟成了張青揚的房裡人,只要能聽話,替她一點一滴的拿走張青揚握在手裡的財富就好。
張青揚清楚姚氏的盤算,正要開口回絕,劉蘭芝卻搶先說道:「母親好意,媳婦心領了,但媳婦怎能帶走母親倚重的人。」
姚氏皺起了眉頭。「你這可是看不起我房裡的丫鬟?」
「不是,而是媳婦已經有個看中的丫鬟了。」劉蘭芝真不想要有個人跟在一旁,她又不是個廢人,為什麼要人伺候?更別提海棠的目光一直若有似無的看著張青揚,這種感覺實在令她感到不舒服,不過話已出口,又不能不說個確切的人出來……她腦子轉得飛快,接著續道:「就是在來向母親請安的路上,有個打破花盆的小丫鬟。」
姚氏看了一旁的嬤嬤一眼,嬤嬤立刻意會的退了出去。
張青揚拿起杯子,啜了一口,這個妻子倒真令他意外了,看來沒有他守在一旁,憑她的能耐,也能獨當一面將任何事都處理妥當。只是她未免太婦人之仁,方纔那個丫鬟,一看就是個不機靈的,她竟然也要?不過或許是物以類聚,同類的人看彼此總是順眼。
嬤嬤很快又踅了回來,在姚氏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姚氏聽完,懷疑的問:「你要那個丫鬟?!」
那丫鬟才進府半年,但是已經出了不少岔子,笨手笨腳的,腦子又不好,方才又打破了一盆她寶貝兒子的蘭花,已經被決定轉賣出府。
劉蘭芝用力點點頭。「是。」
「既然你要,就給你吧。」
姚氏在心中冷笑,她還以為劉蘭芝是個厲害角色,卻沒料到竟開口要了個笨丫鬟,這不等於自找麻煩嗎?
若是劉蘭芝開口要別人她還會遲疑,但若是那麼傻的丫鬟,劉蘭芝要,她就給,反正是個不精光的,用幾句話嚇一下也是任她擺佈,把西院的事一字一句都如實的向她說明,至於其它事,不急,她會慢慢來。
「謝母親。」劉蘭芝一臉感激。
待事情都講得差不多了,張青揚這才拿出幾張銀票,放在桌上。「這是這個月府裡的家用,母親若沒事,青揚和蘭芝便先告退了。」
張青揚隨意的一個點頭,率先起身離去。
劉蘭芝實在不懂為什麼姚氏的臉色要這樣一陣青一陣白的,有銀子拿比任何事都要實際,何苦為了面子而心裡不痛快,若是她,開心拿銀子,管張青揚什麼踐樣,只可惜這些銀子她不能拿。
在心中可惜的歎了口氣,她起身,跟在自己夫君的身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