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這些年我也不容易了,」賈靖安大刺刺的坐了下來,喘了一大口氣。
「替你們兩個人找銀子、攀關係,讓你們不管世道好不好,都能找到門道賺銀子,逍遙自在過日子,但我一個人卻在毒窟,在賈府跟那些人虛與委蛇,從今以後,我這個死人要遊山玩水,不問世事。」
張青揚彷彿沒聽到他的話,拿起桌上的一迭紙丟到了他面前。
賈靖安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接下,一張張看起來。「開客棧?!這個點子不錯,你想的?」
「不是。」張青揚老實回答,「我娘子。」
賈靖安不以為然的挑眉,張青揚成親那日的事,他縱使在京城也都有耳聞,他還以為,以張青揚的高傲,這個女人注定此生被打進冷宮,沒料到張青揚卻稱之為娘子?!
「你有沒有問題啊,為了個可有可無的女人開客棧?!」
「是為了你。」
賈靖安不屑的哼了一聲,才不會被灌迷湯就相信。「我看你們是不想看我無所事事的過日子才對。」
「蘭芝畢竟是一介女流,所以這客棧的事,就由你在一旁幫著打點。」
「難不成這些年來,咱們在外頭賺的這些銀子還不夠花嗎?」賈靖安沒好氣的說:「咱們賣了一切,四處遊山玩水不好嗎?」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看著自己的雙胞胎兄長,和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張青揚,賈靖安扮了個鬼臉。「一個個悶葫蘆,早知道我就不要死了,留在京裡跟那些老傢伙斗還有趣些。」
「你要回去現在還來得及。」大牛冷冷的瞪了弟弟一眼。
賈靖安嘟著嘴,不說話了,站起身來,轉身就要離開。
「你要去哪裡?」大牛問。他此生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這個弟弟。
「太守府,我要去找笑笑,我太久沒見到她了。」
「不許嚇著了小姐。」
「知道了。」賈靖安頭也不回的道:「我先去看笑笑,然後得先離城幾日,我還有些事得交代,我有幾個死忠的奴才過幾日會到,得先安排安排,我現在才知道,當個死人也不是件簡單的事。」
賈靖安走後,張青揚淡淡的開口問大牛,「你不跟著靖安回府嗎?」
「不用了,我打算等靖安處理好一切之後,就讓他留在府裡看著小姐,我跟著爺。」
張青揚不置可否,只是默默的看著賬本,許久後,他才又道:「你說,我該將姊姊許配給你還是靖安?」
大牛的身子瞬間僵住。
張青揚看也沒看他一眼,語氣依然輕鬆平常,「感情本就難,更何況是三個人的感情,偏偏又遇上笑笑不明白情事,這段情更是難上加難,若笑笑真能明明白白說清楚自己喜歡誰也罷,我不希望因為姊姊,使你們兄弟反目。」
「靖安喜歡小姐,就讓他們成親吧。」
張青揚這才抬頭看著大牛,若能選擇,他倒比較希望最終能陪在笑笑身邊的人是大牛,只是雖然大牛不說,但他知道他一直為自己臉上的疤而自卑。「算了,說這事兒也太早了。」
「確實太早。」大牛也順著話說。
張青揚低下頭,無奈的在心中一歎,誰能料到行事向來果決的兩人,卻在同一件事都選擇了逃避。
「五少爺。」
聽到叫喚聲,張青揚抬起頭,看著站在門口的程管事。
程管事進門,先對坐在一旁的大牛點了下頭,才又對著五少爺說道:「小的方才得了個空,去了趟天依商號。」
天依商號是幾年前大牛一時興起所開設的商號,賣的都是珍奇寶物,程管事三天兩頭便會去一趟,一方面是查帳,一方面則是自己對那些古玩有興趣。
張青揚問道:「又看上了什麼好東西?」
「看是看到了,只是……」
見程管事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張青揚打開面前的木盒。「這次又要多少?自個兒拿。」
這傢伙這輩子該是要把所有的身家全都壓在那些古董上頭了,要不是程管事的爹有先見之明,要求易水樓每個月得先扣住程管事的月錢,讓程老爹親自來取,只怕程管事會一股腦的全花在那些古玩上。
「謝五少爺!但是……」程管事搔了搔頭。「小的不是要借銀子,而是最近易水樓的生意好,小的估計應該獲利不少,只是五少爺是否有難言之隱?」
張青揚輕佻了下眉,向後靠著椅背,好整以暇的看著他道:「有話直說。」
程管事也沒遲疑,拿出懷中的東西。「五少爺可認得這塊玉?」
張青揚瞄了一眼,神色一沉,這是他送給劉蘭芝的玉珮,他娘親留下的遺物,怎麼會落在程管事的手裡?「這是哪兒拿的?」
「就在天依商號。」程管事老實回答,「我瞧這塊玉眼熟,仔細看了才發現真是五少爺的東西。我問了夥計,說是個小丫頭拿來賣的,她原是要典當,但因為聽說天依商號可以給更好的價錢,所以小丫頭才轉賣到天依商號。」
張青揚心頭一陣激動,但表面上不動聲色。好一個劉蘭芝,原來找銀子的方法就是賣了他給的玉珮!
「大牛,這些交給你。」他起身,手一伸,緊緊把玉珮給握在手裡,大步走了出去,同時心中恨恨的想,劉蘭芝,你死定了!
劉蘭芝早知道那塊玉值不少銀子,但看到靈兒拿回來的銀票,還是令她心花朵朵開,只要有了這些銀子,張青揚就一定會跟她合作,到時就用這些本錢換金山銀山。
因為她哥哥當官清廉的好名聲不是假的,所以她的嫁妝不值多少錢,沒銀子使不開手腳,她只能把念頭打到張青揚送的玉珮上。
反正玉珮只是暫時進當鋪一些時日,等她賺到了錢,就會把玉珮贖回來,張青揚不知道,一切神不知鬼不覺。
現在拿著銀票,她覺得自己打的算盤實在太完美,玉珮的價值不菲,若是他房裡的好東西也能任她「借用」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