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她走去的聶平遠,唇角微微的上揚,笑意裡夾帶著一絲柔情。
「聶平遠,我要是狗!你是什麼?笨蛋!」
她旁若無人的對著他大叫,下人們都露出了尷尬又不知所措的表情,然後紛紛走避。
聶平遠一點都不覺生氣或慍惱,相反地,她那不同於一般女子的潑辣勁兒跟大剌剌的個性,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她說他讓她想起了一個人,而她,有時也教他想起一個人……
第3章(1)
少奶奶當眾罵少爺這事,很快便傳到碧竹苑去,成了大家閒話家常時的有趣話題。穆希恩餘怒未消,可大家都笑了。
「嫂嫂,我看大哥許是喜歡你,才會這麼捉弄你的。」聶平莘笑說。
「可不是嗎?」常跟著她去碧竹苑攪和的金大娘也搭腔著,「我在三雅苑的這些日子,倒覺得少爺對少奶奶很特別呀。」
「哪裡特別?」她不以為然的翻翻白眼,吃了一口核桃酥,「是特別的壞嗎?」
聽著,周氏呵呵笑著,「希恩,二娘也覺得平遠對你很是不同。」
穆希恩皺起眉頭,羞惱地說:「二娘,連您也要笑話我?」
「絕對不是。」周氏笑道:「平遠是個將公事看得比私事還重要的人,他可以為了公事廢寢忘食,卻從來不會為了私事費心,時間對他來說十分寶貴,他會花心思及時間去對付林萬全,便是因為他對你被打之事很在意。」
「可不是嗎?」聶平莘故作吃味狀,「那天被打的如果是我,也許大哥就不會這麼修理林萬全了。」
穆希恩看著她,眼底滿是寵愛,「放心,如果你被打,我一定替你討回來。」
聶平莘聽了立刻勾著她的手,將頭貼在她肩頭撒嬌,像隻貓兒似的,「就知道嫂嫂疼我。」
看著她們姑嫂兩人如此情深,大夥兒都笑了。
這時,陳氏語重心長地道:「希恩,看來平遠也是個長情之人,你可得好好伺候著他。」
她微怔,一臉迷惑地說:「伺候?怎麼個伺候法?」
難道要她給他脫衣卸履,抹臉擦腳,還得餵他吃飯喝水嗎?
「你這孩子是真傻還是裝糊塗?」周氏蹙眉一笑,語意深長地道:「當然是事事伺候,就連床笫之間也要好生服侍著呀。」
穆希恩一聽,耳朵一熱,臉一紅,「娘、二娘,您們在說什麼?」
「害什麼臊?這兒又沒外人。」周氏說。
穆希恩看了看四周,確實,這裡全是一些熟面孔,而且她們平時聚在一起時都是葷素不忌的。
突然,她看見了未滿十七的聶平莘,「平莘還是個孩子呢!」
周氏噗哧的一笑,「平莘都能嫁人了,還是個孩子嗎?」
對喔,她現在所處的年代,十六歲的姑娘大多已經當娘了呢。就算是在她來的那個世紀,十六歲的女孩也懂得很多事了。
「已經有兩戶人家來提過親,老太爺還在琢磨著。」周氏說:「過了這個年,估計著就要把平莘嫁出門了。」
聞言,穆希恩一怔,下意識的看著聶平莘。
聶平莘快滿十七了,遲早都要出嫁,但她覺得十分不捨,因為她真把聶平莘當妹妹了。
「嫂嫂是不是捨不得我?」冰雪聰明的聶平莘望著她笑。
她點點頭。
「那好,我不嫁,大哥跟嫂嫂養我一輩子好了。」聶平莘俏皮可愛的往她懷裡蹭。
「胡說什麼?真是……」周氏笑斥著她,卻是愛憐寵溺。
聶青雲跟其妻鄭氏前後雖相隔十年過世,忌日卻很巧的在同一天,因此每年到了這個日子,聶平遠就會領著周氏跟聶平莘到般若寺去為他們祈求冥福。
今年,他有了新妻子及岳母,自然也將她們帶上。
一行人到了般若寺,在住持的協助下為先人唸經祈福,焚香祭拜。事畢,他們在住持的目送下離開般若寺,準備搭乘馬車踏上歸途。
正要上車,突然有個女子從旁邊竄了出來—
「平遠,留步!」
聶平遠愣了一下,疑惑的看著眼前的美艷女子,雖然她穿著樸素衣裙,卻有張姣美艷麗的臉龐,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狐媚氣息。
「沉雨燕,」這時,聶平莘十分生氣地道:「你想做什麼?」
聶平莘十分討厭沉雨燕。沉雨燕進聶家門時,她還很小,可不知是氣場不對還是八字不合,她就是討厭她,後來沉雨燕與人私通被逐出聶家大門,她暗地裡還覺得歡喜。
自被逐出聶家後,他們已經三年沒見到她了,她現在突然出現肯定沒好事。
聽見聶平莘喊出這女人的名字,穆希恩便知道眼前的美艷女子就是當年與人私通而被逐出聶家的沉雨燕,也就是聶平遠的前妻。
不知怎地,她的心揪了一下,有種不舒坦的感覺。
她下意識看著聶平遠,他臉上沒有半點情緒,只是冷冷淡淡的看著沉雨燕,彷彿她是陌生人般。
也是,她當年與人私通被逐出家門,就算這不傷聶平遠的心,肯定也傷了他的自尊心。
但因為他臉上沒表情,穆希恩反倒有了各種想像及臆測。對於這個前妻,他有著什麼樣的感覺呢?若他對她還有感覺,那麼,其中夾帶著「感情」嗎?
「平、平遠,」沉雨燕站在他的面前,微微屈著身子,十分卑微可憐的模樣,「我知道今天是爹娘的祭日,你一定會來,所以……」
「誰是你爹娘?」聶平莘氣呼呼地道:「你已經不是聶家人!」
「平莘,」周氏拉了她一下,「別出頭,讓你大哥說話。」
聶平莘心有不甘的狠狠瞪了沉雨燕一眼,然後看著聶平遠,「大哥,別理她。」
聶平遠神情平靜,臉上波瀾不興,「有事嗎?」
「平遠,我、我現在無處可去了。」沉雨燕說著,眼眶已泛淚。
聶平遠淡淡地道:「是嗎?那個男人呢?」
「他騙走了我的錢,已經跑了,我、我回不了娘家,真的走投無路了……」說著,她聲淚俱下,難以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