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裡,司馬毅正等著她,她知道只要再幾步路,大門一關,她便與聶平遠再無瓜葛,她忍住那椎心的痛楚及悲傷的眼淚,一步步向前。
突然,身後傳來倒地聲響,還有聶平莘的哭叫聲。
「大哥!大哥!」
她停下腳步,瞪大眼睛望著前方的司馬毅,司馬毅看著她,神情凝肅,也是不語。
「大哥,你別嚇我,你醒醒!醒醒啊!」身後,聶平莘哭喊得聲嘶力竭。
聶平莘的哭聲彷彿一把刀,不斷的切割刺戳著她的心,她好痛,痛到情緒終於崩潰,淚水也決堤。
她淚眼望向司馬毅,後者長長一歎,眼底透露出無奈,彷彿已知道了什麼。
她轉過身,義無反顧的衝向聶平遠——
如豆的燈下,穆希恩守在床側,寸步不離的看顧著高平遠。
幾日折騰,他太虛弱了。看著臉色蒼白樵悴的他,她的心很痛,伸出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感覺他的胡碴紮著她顫抖的手。
「聶平遠,你好傻。」她說著,忍不住又是淚下,「天涯何處無芳草,以你的條件,還怕找不到與你匹配的女子嗎?何苦把自己弄成這樣?你差點死過一次還不怕嗎?要是你有什麼三長兩短,聶家怎麼辦?萬濟堂怎麼辦?還有爺爺……你叫他怎麼活?」看著他的臉,她哽咽得無法言語。
「希恩……」突然,他發出了聲音,「你在病床邊碎念什麼?」
她一震,驚疑的看著他,他慢慢睜開眼睛,眼神溫柔的看著她,唇角還懸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平遠……」見他醒來,她眼泛淚花。
他緩緩伸出手揩去她眼角的淚,再撫摸她的臉頰,「這眼淚……是為我流的嗎?」
她不語,只是神情悲傷又無奈的看著他。
「跟我回家,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有我頂著。」他說。
她搖搖頭,「我不能,他是仁康王,是聖上的弟弟,不是什麼野蠻的鄉紳土豪,也不是一般的富家子弟。」
她眉心深鎖,「不管你信是不信,皇室深信國師說的話,他們不會讓他冒這個險,為了保他,他們可以做出任何事情,即使是抄家滅族……」
「我信王法。」他說。
「不,我不能讓你冒險,不能因為我犧牲那麼多人。」她悲傷地流淚,「這或許是我們的命,接受它。」
「希恩,我不信宿命。」他深深的注視著她,「命運就在我手上,我會爭取我要的,現在,我只想帶你回家。」
穆希恩聽到這兒,泣不成聲。
門外,有人貼門細聽房裡動靜。不是別人,正是司馬毅。
聶平遠跟穆希恩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說不上來心裡是什麼感覺,只覺得很沉重。
他一直都知道穆希恩的想法,當初若不是他趁著聶平遠落難,而自己又掌有左右判決的權力,縱使他給穆希恩全天下的財寶,讓她住在黃金宮殿,炊金饌玉、錦衣華服,她都不會動搖,不會離開聶平遠。
她對聶平遠的愛有多堅定,他都看在眼裡。見她終日抑鬱,形影消瘦,他心裡並不舒坦,但對她,他從沒有男人對女人的那種慾念,他只是需要她,她給了他一種安全感,而那來自於國師那些話對他的制約。
穆希恩對他說話向來不客氣,甚至有時帶著訓斥意味,他不生氣,因為他總覺得她的口吻像是母親,也像是姊姊。
第10章(2)
突然,有人一把抓著他,他一怔,轉頭一看竟是聶平莘正惡狠狠的瞪著他,然後將他拉到旁邊去。
「司馬毅,你快放了我嫂嫂。」
看著她,他不自覺的露出笑容。老實說,他對聶平莘反倒有點興趣,這丫頭直率刁蠻卻很可愛。
「注意你的態度,我可是仁康王。」
「誰管你是什麼王?」她氣惱地說:「我大哥跟嫂嫂如此相愛,你卻要拆散他們,我告訴你,拆散姻緣的人是會遭天譴的!」
「我哪裡拆散他們了?」他蹙眉一笑,「是穆姑娘自願離開他,不跟他回去的也是她,我並沒限制她的行動。」
「你少得了便宜又賣乖!」她對他尊貴的身份一點都不顧忌,暢所欲言地說:「嫂嫂要不是擔心你會對付我
大哥、報復聶家,她早就跟大哥走了,你真卑鄙,利用了我嫂嫂深愛我大哥的這個弱點留住她,你是小人!」
儘管她罵他卑鄙又罵他小人,他卻一點都沒生氣,只是興味的笑視著她,突然,他伸手掐著她的下巴,令她嚇了一跳。
他笑視著她,「你娘肯定給你生了八顆膽,才讓你敢這麼對我說話吧?」
她撥開他的手,嬌悍地道:「你根本不愛我嫂嫂,只是把她當成一張護身符!」
「愛?你懂什麼是愛嗎?小丫頭。」他促狹問。
「我比你更懂愛。」她直視著他,「真正的愛是不會忍心看著對方不幸福、不快樂的,如果你懂愛,就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嫂嫂鬱鬱寡歡,愁眉不展。」
他沉吟道:「所以你認為穆姑娘很愛你大哥?」
「當然。」她篤定地道:「只要有眼睛都看得出來,就算眼睛看不見,心也能感受,你感覺不到,那表示你既沒心又不長眼。」
聞言,他忍俊不住一笑,「你這丫頭真夠大膽的。你說穆姑娘很愛你大哥,那麼你大哥呢?他又有多愛她?」
「我大哥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她一臉驕傲地道:「這就是他的愛。」
「他對她的愛有沒有這麼堅定,不是你說了算。」
「我敢說,他能做到你做不到的事!」她語氣堅定又帶著挑釁。
司馬毅挑眉一笑,「等著瞧。」
翌日一早,古超來到客房,聶平莘正在為聶平遠張羅早膳。
「兩位,王爺請兩位到大廳一見。」
「司馬毅想幹麼?」聶平莘眉心一皺,「大哥還很虛弱,他想……」
「平莘,休得無禮。」聶平遠打斷了她,「古大人,煩請帶路。」
古超領著兩人去到一處廳堂,一進門,已見司馬毅等在那裡,聶平莘按捺不住脾氣,一個箭步便往前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