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能?有事請王爺吩咐便是。」竇默惶恐的道。
「呃……竇大人,這對羊脂白玉簪,是皇上要賞給竇姑娘的。」那兀勀索性直說了,「我非常喜歡竇姑娘,懇請竇大人成全。我一心盼著竇大人回來,與竇姑娘相聚後,向竇大人提親,如今有了皇上的應允,我底氣也更足,請大人安心讓竇姑娘嫁給我,我定好好待她。」
竇默如遭雷擊,再次嚇呆了,過了好半晌,他的腦子勉強能夠轉一轉,才吶吶的道:「王爺喜歡的竇姑娘……可是小女竇娥?」
「正是。」那兀勀說得欣喜。
竇默趕緊離了位,跪下來道:「王爺,萬萬不可小女已經嫁了人……」
「蔡家公子已經歿了兩年,沒事的。」
「若是如此,小女更配不上王爺了!」竇默渾身發顫,頓感萬般情緒翻湧而上,他苦命的女兒終究是守了寡,但更可怕的是,竟被禮王瞧上了。
依女兒的出身,被禮王瞧上能有什麼好處,頂多成個通房侍女,連個妾位都高攀不上,可若是禮王堅持要娶,他又能如何?
竇默心裡難受得緊,他苦命的女兒啊……
「哪裡配不上?在本王心裡,竇姑娘樣樣都是最好的。」那兀勀站起身,親自將竇默扶站起來。「竇大人,別跪著,請坐下來說話。」
竇默只得再次坐下,越想越覺得不安。「王爺,小女著實配不上您,請王爺三思。」
「竇大人,只要本王喜歡,竇娥就配得上本王。本王向竇大人保證,絕對會好好對待竇娥。」那兀勀的語氣沉了幾分,擺出王爺威儀,就算竇默是竇娥的父親,他也不容許他這般看輕竇娥,他擱在心尖上的人,哪裡配不上他了?
竇默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知曉禮王心意堅決,多言無益,想了想,又問:「竇娥願意隨王爺回京嗎?」
在京城打滾過幾年,他深知京城是個人吃人的可怕地方,有錢有權的人,想著要更有錢有權,那些高官王公貴胄,哪會將一般老百姓看在眼裡,一進侯門深似海,可他多年未見的女兒卻不一定明白這層道理,他不捨女兒再受什麼磨難,但若是女兒甘願與禮王走,他又有什麼資格攔阻?
那兀勀被問倒了,他一心高興著額布接納竇娥,卻忘了他還沒對竇娥坦白。
「王爺,下官多年不在,不知小女心意,倘若小女願跟隨王爺,下官也只能成全。」
「這……」該如何是好?那兀勀發愁了。
竇默細細回想當年看到的禮王,又瞧著眼前的禮王,終於忍不住道:「下官多年前曾在鎮安王府外遠遠瞧過王爺一回,當年的王爺神采冷肅俊朗,膚如白雪,可下官今日再見王爺,似乎與當年有些不同。」
那兀勀摸摸臉,暗喊了聲糟,他連相貌都沒對竇娥坦承過,這下可難了,竇娥心再寬,能原諒他嗎?一樁樁、一件件的不夠坦白,她會不會懷疑他的真心?
「可否請竇大人暫且幫本王隱瞞,一會兒竇娥過來,先別讓她知道我是個……王爺,我會另尋好時機,對竇娥說清一切。我這張臉其實是遮掩過的,這兩年多在外奔走,頂著真容,行事不太方便。」
竇默久久沒說話,敢情他的苦命女兒什麼都不知,連禮王到底生得什麼模樣也沒瞧清楚過?
他再三思索,才嚴肅的道:「王爺,下官只是一名小小縣官,說白了,王爺哪怕是想直接將下官的女兒綁了去,下官也無可奈何,可若王爺是真心對小女好,務必把事情攤開來說。倘若小女依然決定與王爺同回京城,下官只能給予祝福,畢竟下官離鄉多年,是下官對不住女兒在先。
「下官給王爺兩日時間,王爺若肯對小女坦白最好,若不成,下官絕不讓小女不明不白的離鄉隨王爺而去,哪怕王爺因此奪了下官的官位,下官也要對小女說清楚。」
賭上剛得來的仕途,威脅一個名動京城的冷情王爺有多不理智,竇默再明白不過,但他已虧欠女兒太多,無論如何都沒法兒眼睜睜瞧女兒不明不白的一頭栽進皇家那個人吃人的地方。
男人的愛向來是一時新鮮火熱而已,何況對方是個極有權力的王爺,將來肯定妻妾成群,依女兒的出身,來日色衰愛弛,日子怎麼過?
京城多遠的路啊,他只是個小縣官,如何顧得上,恐怕就是想顧,也力有未逮。
那兒克並不覺得竇默是在威脅他,反倒鬆了口氣,認為未來丈人這是默許了,迅速回道:「大人說的極是,兩日之內,本王一定對竇娥坦白,多謝大人。」
竇默將禮王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裡,不禁陷入深思,王爺如此緊張,難不成是對女兒動了真心?
那兀勀撕除讓臉形看來方正的假面皮,再用藥水洗淨黝黑的膚色,恢復原本膚色顯白,面如冠玉,神秀清俊的臉容,他一雙黑墨眼瞳,看起來無情冷然,不語的唇自然微揚,卻是冰冷的弧度。
他整整衣袍,許久不曾見自己真實的模樣,一時間竟有些不適應,這張號稱大元朝第一美男的臉,曾讓他十分嫌惡,太偏女相了。
小時他甚至被嘲笑過,若扮起女裝,恐怕會是皇朝最美艷的公主,隨著年紀增長,他特意習武強身,並讓那些曾嘲笑過他的人體會過淒慘的下場後,再沒有人膽敢想像他扮女裝的模樣,或者即便想,也沒膽子明說。
走出廂房,那兀勀喚來一名小官差備馬,官差被俊美貴氣的他震傻,半晌沒有動作,那兀勀見狀,淡淡的道:「還不快去?」
宮差聽見熟悉的冰冷嗓音,趕緊回神道:「是。」接著便一溜煙跑走備馬去,只是腦袋仍不能思索著,欽差大人怎麼跟之前長得不一樣了?
阿特爾正好從外頭回來,一見主子卸除了偽裝,呆怔了一下,旋即問道:「王爺想好說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