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身相許這種陳腔濫調的對白還沒出來前,有些小火氣的徐輕盈小手一伸。
「診金五十兩,再加上一百兩的藥費,總共一百五十兩,請送到和春堂藥鋪。」
「什、什麼五十兩?」田月荷一臉困惑的反問。
「你不會以為你這條命是白撿回來的吧!」徐輕盈指了指自家老爹,沒好氣的道:「看到了沒,是和春堂的大夫為你施針,你才能保住一條小命。」不要看上小的就忘了老的,認錯了恩人報錯了恩。
「可公子他……」田月荷看了看正在收拾藥箱的中年大夫,又瞧了瞧容色俊逸的男了,一顆芳心噗通噗通拍著小翅膀。
「他不過是路過而已,就被神智不清的你給咬了,可憐喲!流年不利,好好游個湖,居然遇到瘋婆子,他還真夠倒霉的。」徐輕盈已經把他當成私有物,不許任何女人覬覦。
「是我的不是,我該向公子道歉……」田月荷虛弱地想起身,怎料一起身又跌坐在地,瞬間紅了眼眶,她睜著如夢似幻的迷濛雙眼看著柳毅,希望他能拉她一把,並且送她回家。
「你本末倒置了吧,救你的人是徐大夫,你該道謝的人是他,而不是發花癡的找男人。」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倏地漲紅了臉。「我咬傷了公子……」
「你擔心什麼,大夫在這裡,連同他的診金和賠償費一共兩百兩,請付清。」
有冤大頭不敲,敲誰?
「我、我沒帶銀子……」田月荷羞赧地看了柳毅一眼,好似是在問,公子怎無動於衷?
「你不會是指望他幫你付診金吧,你也太不要臉了,他又不認識你,幹麼苦主變事主,被人咬了還要倒貼。你放心,你還沒美到傾國傾城,他看不上你。」徐輕盈越說越來氣,真是的,多看幾眼就能勾得郎心大動嗎?她也不瞧瞧她那副鬼樣子。
「盈兒……」女兒話說得太粗了,徐賢之輕喚一聲以示提醒。
「爹,我說的是實話,哪有人大難不死,不先感謝救她的大夫,反而兩顆眼珠子直盯著男人瞧,不就皮相生得好,真是膚淺,她欠了我們診金,我是一定要討回的。」還有有錢還沒處買的神奇藥丸,她一年煉不到五顆,一瓶藥裡才二十顆,要不是怕引起有心人關注,她還真敢喊出高價,就算千金,高官巨賈也肯定搶著買。
「實話傷人。」徐賢之咳了一聲。
瞧!這就是把女兒溺愛到無邊的父親,即使女兒話說得難聽,還是無一句責罵,全心全意的呵護。
徐賢之和兩個兒子對家中唯一的閨女可真是疼愛有加,要月亮給月亮,要星星摘星星,只要她開口,沒有不給的,才把她縱得不知天高地厚,天塌下來有高個兒頂著。
不過女兒沒什麼壞心眼,除了常往隔壁跑外,性子還算平穩,沒鬧出什麼大事,這讓徐府上下十分安慰,他們嬌養的孩子並不壞,還有一手好醫術。
「爹呀!要一棒子敲醒她才不會執迷不悟,要不然她一個情根深種,倒霉的是兩個人。」徐輕盈說得振振有辭,接著不悅的轉頭看向柳毅。「你說你呀!還傻乎乎地愣在那裡幹什麼,傷口不疼嗎?還不過來讓我爹為你上藥。」血都滴在地上了,他真當他皮粗肉厚,多咬幾口也不會感到痛嗎?
被指著鼻頭的柳毅信步走來,將受傷的手伸到她面前。「你來。」
「我不是大夫。」她一再重申,就怕人家錯認了。
「無妨。」小傷口而已。
「什麼無妨,小傷不治會變大傷,到時你這隻手廢了,看你怎麼當官。」身有殘疾者可是不得入朝為官的。
一聽到當官,田月荷的眼眸瞬間一亮。
「我有最好的大夫醫治。」柳毅笑若春曉,明媚耀人。
「我不是大夫。」徐輕盈死死瞪著他,到底要她說幾遍!但還是接過父親遞來的止血藥粉,嘴上不饒人,纖纖細指卻輕柔的上藥,接著用沸水煮過的白布包住他的虎口,又怕他疼的輕吹了幾下。
其實吹氣這一招是沒用的,會痛還是會痛,但徐賢之看到女兒的神情之後,暗暗歎了一口氣,看來這女兒是留不久了,遲早是別人的。
柳毅則是不捨得眨眼,專注的凝視著她泛著柔光的面龐,眼中閃過一縷濃得化不開的柔情。
田月荷被剛從畫舫趕過來的幾名丫鬟扶起,其實她會落水是個意外,因為畫舫似被大魚撞了一下,站在船邊專心看風景的她被猛地一晃,沒站穩便失足落湖。
湖面上有很多捕魚的小舟,舟小但快,一見有人落水便立即將舟划近,將她救起,並送往岸邊救治。
等笨重的畫肪靠岸時,田月荷也清醒了,又驚又怕的和丫鬟哭成一團,每個人都心有餘悸,後怕不已。
過了好一會兒,田月荷這才冷靜下來,帶著汪汪水光的媚眼直瞅著柳毅。「公子,尚未請教你貴姓,家住何處,改日小女子好登門道謝。」她認定了,他就是她的良緣。
「他是我家的上門女婿,你也要登門道謝?」徐輕盈搶先回道。怎麼有人這麼死皮賴臉的,趕都趕不走。
「什麼,你們已經……」看到她仍做姑娘打扮,田月荷大大吁了口氣。「大夫的診金一定如數奉上,和春堂藥鋪是吧,小女子在此謝過徐大夫的仁心仁術。」
「不用言謝,醫者的本分罷了。」徐賢之客氣的回道。救她不過是出自一顆醫者之心,不論是誰,他都會盡一分心力。
「大夫雖然不居功,但小女子確實為你所救,大恩大德請受小女子一拜。」她身一低,一福身。
裝模作樣!徐輕盈很不屑地在心裡啐了一口,救命之恩就用一福身想撇清,也太輕了,至少要跪下來磕三個響頭,為奴為婢以償大恩。
徐賢之不避不退的受了田月荷的禮。「姑娘近日要多休養,勿做勞心勞力的事,以免傷了心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