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孫氏也驚得站起身,湊上前,緊盯著匣中之物,完全不眨眼。
阿喜被這母女倆的反應小小驚了一下,快步退回自家小姐身後。
過了好半晌,孫氏才道:「這是……」
「靈芝。」徐輕盈受不了的微微皺起眉頭,連堂姊都曉得要搶,大伯母難道看不出來嗎?
「我是說打哪來的。」話一出口,孫氏才驚覺自己過於急切的語氣失態了,連忙以帕遮口,低咳了幾聲。
觀其品相,恐怕連宮中也找不出三朵,即使夫君身為宮中太醫,紫得濃黑的靈芝大概摸也沒摸過,當貢品也不為過。
徐輕盈笑得端莊婉約,媚中帶嬌。「有一回和爹爹上山採藥迷了路,不慎跌入一處山谷,就見一棵倒地的大樹根部長了十幾片這樣的靈芝,侄女想閒著也是閒著,就把它們全摘了,帶回去給爹娘補補身。」
「什麼,有十、十幾片?!」孫氏覺得雙腿有些發軟,連忙找了就近的圈椅坐下。
以上品紫靈芝的價值,一兩少說六、七百兩銀子,這朵扇形靈芝重達至少一斤,又是完整無缺,最少值上萬兩,若有十來片大小差不多的紫靈芝,那等於十來萬,相當夫君十年的月俸,而且還是當了院正才有的俸祿。
「是呀,才十來片,不多。」兜兜吃個幾天就沒了。
他們前往京城這一路上,雖然一直在趕路,不過一遇到略高的山便會停下一、兩個時辰,好讓徐輕盈能上山尋些好藥材來餵她的兜兜,兩邊都不耽擱。
根據女主角金手指定律,她每次都能滿載而歸,因此存貨很足,有時連她的毒醫師父都眼紅來借藥。
孫氏焦急的追問:「那十來片靈芝呢,你也一併帶來京城了嗎?呃,伯母的意思是,京裡盜賊多,要妥善藏好。」她沒說出口的是,快拿到伯母這裡,伯母幫你收好,免得被偷兒惦記上了,財去一場空。
賊多盜狂,能比得上鬼手神偷嗎?徐輕盈偷偷腹誹。「我帶那麼多靈芝來長安幹什麼?一摘到的次日就泡了酒,整整十罈子酒,我爹說要留著慢慢喝,喝個十年、八年,當個老神仙。」
「什……什麼,泡酒?!」這老二是怎麼一回事,不曉得那是好東西嗎?自個兒不用,也要送幾片給他大哥才是。
「我爹說這東四招禍,不如往酒甕裡藏,別人搶不走,自個兒又能樂得享福,飯後一小酌,長保十年壽。」徐輕盈打算一回去就用藥材泡酒,不賣,專給她爹娘古子用。
「你……你們這是蹭蹋好東西,要知道得來不易啊!」老二果然是不求上進、得過且過的個性,如果拿來逢迎上峰,他們徐府將增光多少呀,官位、名聲還不滾滾而來。
「不會呀,俯拾而得,我一年能摘好幾回呢,還切了片,熬了雞湯給祖父喝。」徐輕盈氣死人不償命地又火上加油。
心心唸唸惦著珍稀藥材的孫氏氣得心口絞痛,偏偏又說不得一句不是。
熬了湯給祖父喝是孝道,她能說不管那位老太爺的死活,要她把採到的紫靈芝全往京裡送,助她大伯陞官發達嗎?
說穿了,也是徐輕盈有意為之,她心疼她爹為了和春堂藥鋪勞心勞力的付出,卻得不到應得的報酬,反倒是什麼都不用做的大伯,輕輕鬆鬆就取走大半所得,連句感謝的話也沒提過,好像她爹理所當然要為大伯做牛做馬,大伯拿得理直氣壯,還以施恩的態度蔑視用心做事的二房,所以她要讓大房氣上一氣,反正氣出病來還有太醫診治,她就作壁上觀即可。
「你、你……」孫氏猛地一陣暈眩,一口氣上不來,連忙喝了口茶壓下去。
「你還有沒有?」
「紫靈芝嗎?」徐輕盈裝傻的睜大眼。
「是。」孫氏咬牙。
「有呀!」當賤物堆棧在箱籠裡。
「快拿給伯母,伯母幫你保管。」幸好還有,沒被她當萊菔、青菜給煮掉,她這心口的氣終於順/些。
「前幾日送人了。」想要?哈,不給!
「送人了?!」孫氏難以置信,銳利眸光瞪向她。
徐輕盈天真的咯咯笑。「柳家哥哥護送我上京,一路辛勞,我看他又要讀書,又要看顧我左右,整個人瘦了一大圈,我想他真是個好人,就把匣子外的靈芝都送給他當謝禮了,他還一直跟我說不敢當,太貴重了。」
孫氏聽到這裡已經全身無力了,有氣發不出來,臉色乍青乍白。「你送了他幾朵紫靈芝?」
「七、八朵吧。」說完,她在心裡諷笑,怎麼,你有臉去要回來嗎?
孫氏眼前一黑,幾乎昏厥。
接下來大廳上就是一片鴉雀無聲,靜得連根針落地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最後孫氏是坐在椅子上被下人給抬回房裡去的,從那日起,她就臥病不起,這裡痛、那裡不舒服的沒斷過藥,老是喃喃自語的說有紫靈芝她的病就會好得快,誰的手裡有紫靈芝。
她念久了,連徐晉之也有意無意的向侄女詢問,甚至說不論親疏,誰手中有紫靈芝他都願高價買下。
可是徐輕盈的確沒有紫靈芝了,不過她有二十幾朵更高等級的黑靈芝,她想給也沒人來討,索性作罷。
至於徐溶月手中那朵紫靈芝是怎麼也不肯拿出來的,她爹跟她要也不給,她那日離去時,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她認為不及她的堂妹,走得匆忙,好像她若走得慢一點,就會被比下去。
「丫頭,聽說你把你伯母給氣病了,你是哪裡來的壞心腸,連自家人也不放過。」米倉裡的老鼠呀!
窗外倒吊著一顆人頭……糾正一下,是半個身子倒著,一頭亂髮的古怪雙腳倒勾著屋簷,他一蹬腳,身一翻,泥鰍似的滑進屋內,把正在鋪床的阿喜嚇了一大跳,差點驚叫出聲。
徐輕盈一臉淡定,她早就習慣古怪和鬼手這兩個老人家神出鬼沒的,反正她依舊過她的日子,他們什麼時候要出現,她管不著,也懶得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