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臉紅什麼?」她偷偷地掃了眼襟口,確定沒有半點春光外洩,再偷偷拉了拉及踩裙擺,不禁更疑惑了。
啥事都沒有,他也能臉紅,這是什麼症狀?
「我是熱!」他羞惱的吼著。
「熱?」這天候雖入夏,開了窗,外頭又植了花木,不至於熱到這樣吧。
「我要到外頭透透氣。」
話落,瞧也不瞧她一眼,逕自走了。
「到底在搞什麼?」不是說喜歡她的嗎?不是一天到晚都跟她膩在一塊的嗎?怎麼突然避之唯恐不及了?
然而,就在她還摸不著頭緒時,二房的產業交回了她的手上。
「你把這個給我幹麼?」她揚著手上田契奴契和鑰匙等等東西。
「你是我的妻子自然得幫我管。」他說得理所當然。
八月要秋闈,她當然可以體諒他讀書辛苦,管個錢是沒問題。「是說二嫂子這麼容易就把東西交出來了?」
「她沒有理由抓著不放,尤其是母親被押進佛堂了,沒人給她倚靠,她當然得把東西吐出來,畢竟大房掌著二房的財產,本來就理虧,以往我未成家還沒話說,如今已成家,她再拽著不放,旁人就要指指點點了。」賈寶玉頓了下。「莊子的事可以交給李貴,讓李貴去找紀叔學習,至於府裡的小賬房和奴契問題,你可以找人幫你,能精簡的就精簡。」
林黛玉微揚眉,猜想他大概已經看過了。
他在一旁看書,她就在另一頭看賬本,點算著二房動用的丫鬟小廝,和每個月的月例,教她愈算愈是膽戰心驚。
「寶玉,二房要倒了吧……」天啊,入不敷出得也太嚴重了點。
「所以要你精簡。」
「我哪懂這些。」她管吃不管用的。
「找大嫂和迎春幫你。」
「你倒是挺閒的,寶二爺。」林黛玉悻悻然地瞪著他。
「我在讀書。」
「我實在不想說你,可問題是你的書從剛剛就是拿顛倒的,你也未免太了得,顛倒也能看,我真想跟你好好學學。」林黛玉橫眉豎目,那蹙眉噙怒的神情似火般亮眼,教賈寶玉望而失神。
林黛玉眉頭皺得更深了。糟,更嚴重了。「我說你最近到底是怎麼搞的?老是魂不守舍的,你……」手都還沒碰到他的額,他就像是被電到,連人帶椅往後退,人是沒倒,但椅子倒了,弄出了一些聲響。
但光是這樣,就夠林黛玉不滿了。「今天,你給我把話說清楚,否則我跟你沒完,賈寶玉。」見鬼也不是這樣……再說她像鬼嗎她!她正是含苞待放年紀,連她都覺得這皮相美得夠嗆,可瞧瞧他這是什麼反應,存心氣人嘛。
「我沒事,我到外頭走走。」
見他要衝出房門,她動作比他還快,一手擋在門口。「走走走,你天天說要透透氣,怎麼了,我這兒都是藥味教你生厭不滿了?還是你根本是對我膩了?早說嘛,一封休書遞來,我東西理一理就回家去。」
「胡扯什麼?」
「那你說呀,你老是走神,為的是哪樁?」她向來明理,想要她走,說明白就成,她不會佔著正室一位不走。
「我……」賈寶玉額上冒汗,想走卻走不了。
林黛玉瞇起水眸,不禁想起他老把錦囊貼在心上,該不會貼久了,心倒向雪雁那兒了?
近來他和雪雁走得頗近,該不會真的……她的心往下沉,惱聲道:「把錦囊還我。」
「為什麼?」他不解的問。
「我問你啥都不回答,你問我問題我何必回答。」她一向是一報還一報的,他怎麼待她,她就怎麼回敬,絕對公平。
「什麼跟什麼,你別鬧了。」賈寶玉硬是要從她身邊穿過。
林黛玉撲上他,伸手就要搶他的錦囊,他像是沒料到她會有此舉,腳下踉蹌了下,被她撲得往地面一倒,沒撞到頭,但背上可疼了。
「你沒事吧?不是說跟著紀大哥練拳,怎麼連這麼一點重量都撐不住?」她趕忙從他身上爬起,想查看他有無受傷,卻頓覺她所坐之處似乎有些古怪,在她尚未搞清楚前,他已經一臉狼狽地將她推開。
林黛玉跌坐在旁,見他跟著起身,卻背對著她。
雖然一開始不懂,但她現在全都懂了。
「那個……這該不會是你近來避開我的主因吧?」這是大膽卻合理的懷疑,但她認為精準度百分百。
「是又怎樣?!」賈寶玉惱羞成怒地吼著,斜眼瞪來,明明噙著滔天巨怒,但看在林黛玉眼裡,簡直跟個小姑娘嬌嗔的神情沒兩樣。「我又能怎麼辦?因為擔心你的身子,不瞧著你不放心,一瞧著你又……」
「你……出門在外都沒上花樓什麼的?」她小心翼翼地問著。
「我上花樓,你會容忍我?!」他光火的吼著。
「可你不說,我也不知道啊。」當然,她絕對不是鼓勵他,只是認為以他精明的腦袋應該不會連這等事都沒想到。
「你要我騙你?!」
「沒說就不算騙吧。」開口說謊才算騙啊,是吧?
「你的意思是就算我沾染了其它姑娘,你也無所謂?!」這會,他是真的動怒了,殷紅的眸如灼陽怒張。
「我可沒說。事實上只要你沾染其它人,我是絕對不要你的,請你務必記住,要是你無法守約,記得送上休書。」林黛玉托著頰涼涼說著。
賈寶玉瞪著她,心底五味雜陳,因她的佔有慾而開心,卻又因為沾染不得而慾求不滿。
「橫豎你都知情了,你讓我到外頭走走。」
「連待在我身邊都不成?」這麼嚴重?她不是男人,無法理解他的痛苦。
「怎麼待?我光聞到你身上的香氣都快發狂了,有時聽見你沐浴,光是那水聲就……」
說到最後,他面紅耳赤,頭也不回地跑了。
林黛玉獨自坐在地上,捧著的頰發燙著。
見鬼了,他害臊是他的事,她難為情個鬼呀!
第十二章 小媳婦掌家(1)
尷尬。
那是一種很古怪的感覺。想見他,習慣有他,可只要一見他,卻又不敢看他,只要他在身旁坐下,她就會想起他向來直白的告白和他熱情的欲求,害她跟著渾身不對勁,甚至開始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