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要叫她閉嘴對吧?就像他命令他的手下閉嘴一樣。
杜確看著她,鷹眸輕瞇,「說下去!」
不只崔鶯鶯,所有人都意外了。
他們同樣認為杜確肯定要叫小崔閉嘴,沒想到卻是讓他繼續說,實在令他們十分意外。
「說下去嗎?」崔鶯鶯很想掏掏耳朵,證明自己沒聽錯。
杜確有些不耐煩,「不是說證據會隨時間被湮滅,還磨蹭什麼!」
崔鶯鶯不服的嘀咕著,「我哪裡有磨蹭,還不是你眼光太嚇人,我才停住……」她邊說邊走到高牆下查看,眼光倏地轉為銳利,看了一會兒便道:「炸藥肯定是從牆外扔進來的,投擲炸藥的地點可能在這裡。如果有人上去看看的話,肯定會發現蛛絲馬跡。」
只見崔鶯鶯指著牆上某一點。
她才說完,孫忍風已經迫不及待躍上了高牆,他俯身查看了一會兒便興奮地喊道:「這裡有腳印!」
崔鶯鶯連忙朝他喊道:「要設法把腳印一模一樣的畫下來!」
穆芷旋即俐落的躍上高牆,手裡握著紙筆,崔鶯鶯心下不由得讚歎,果然是訓練有素、合作無間的杜家軍,實在是蒲關百姓之福。
她轉眸對杜確說:「請立即派人駐守在各個出城的要道,將鞋印子復畫幾份。兇手剛犯了案,肯定急著出城,每個排隊出城的人都要脫下鞋來檢查,我猜測兇手料不到我們會找到鞋印,應該不會換鞋,加上火藥味沒那麼快散去,對照火藥味跟鞋子大小便可以抓到犯人了。」
杜確看了耿雲一眼,耿雲會意,領命去封城緝兇。
諸葛燁饒富興味的看著崔鶯鶯,「崔小兄弟這身捉拿案犯的本領從何而來?讓我好生欽佩。」
崔鶯鶯揚眉看著諸葛燁。
這人跟人家說話之前都不自我介紹的嗎?好沒禮貌,而且這個人好奇怪,眼神與他和善的語氣不符,給人笑裡藏刀的感覺。
「你怎麼了?」見小崔竟然有些不以為然的看著諸葛燁又不好好的回話,李天有些急了,他在旁邊小聲說道:「這位是我們軍師,大名諸葛燁,軍師在問你話,還不快回答,快點冋答啊。」說著還邊扯崔鶯鶯衣袖。
崔鶯鶯微微挑眉,「說本領不敢當,只要不太笨,多些觀察和細心,每個人都做得到。」
李天臉都綠了,小崔這敢情是在說其他人都很笨嘍?
蕭探月哈哈大笑,「崔小兄弟好生直率。」
諸葛燁倒也不惱,反倒微微一笑,「若是我杜家軍人人都有崔小兄弟的機敏,那就什麼也不必愁了。」
崔鶯鶯隨意的拱了拱手,「好說,好說。」
這次,葛諸燁笑意也是一僵,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蕭探月又爆出長串笑聲,崔鶯鶯有些莫名其妙,有何好笑?這人笑點也太低了。
不到兩個時辰,傳來抓到兇手的好消息,可是隨後而來的壞消息是,那兇手雖然坦承犯案卻是當場咬舌自盡,如此一來,要指證劉軌也是不可能的事,崔鶯鶯得知後大呼扼腕。
因為前生沒遇過咬舌自盡這種事,被她捉到的那些兇手,頂多是堅不吐實或一肩扛下,沒人會選擇當場咬舌自盡,她也就百密一疏。
看來,她要好好研究一下這咬舌自儘是出於何種動機和勇氣,若是下回遇到也能防患未然……只不過,她還有下回嗎?
回到普救寺若她還找不到出路,到時可就真的要嫁給鄭恆了。
翌日午時,將軍府後山的練兵場,孫忍風已點齊了五千兵馬,這是要前往普救寺剿滅孫飛虎的杜家軍,他們早聽聞孫飛虎的惡行已久,知道此行是要剿滅孫飛虎等賊兵,個個都士氣高昂。
隊伍之前,杜確親自領軍,他照例一身銀白鎧甲和頭盔,手持通天銀長槍,身邊是他的愛駒雪飛瀑。
崔鶯鶯看著迎風而立的杜確,心裡的疑問很大。
原來這白馬將軍的綽號是如此來的,可一身白衣不怕弄髒嗎?連長槍都是銀白的,配上他那張俊美的臉孔也委實太飄逸出塵了點,實在讓人懷疑他會打仗嗎?
冷不防地,杜確竟朝她走過來,「你為何沒淨面?」
都過了一夜,這小子的臉上竟然還是塗著黑炭?
面對杜確質疑的眼神,崔鶯鶯也知道自己這樣是很奇怪,她胡亂謅道:「昨晚太累了,看到床便直接倒下睡著,早上起來也忘了。」
杜確瞪著她。
直接睡著?忘了?怎麼聽都像推托之詞。
他面露不悅,「都要出發了,你的馬呢?」
崔鶯鶯也知道大家在等她一個,她聳了聳肩,「我剛剛已經請人去把馬帶過來了,只不過他去了滿久的,照理不應該迷路吧……」
昨夜她到時,就有人牽了她的馬去餵食,她也是剛剛看到眾人都有馬才想到自己的馬,連忙找了個小士兵替她找馬,由於她於爆炸案有功一事已在軍營裡傳開,
她迅速成了有知名度的人物,那小兵很樂於替她跑腿。
說時遲、那時快,那小士兵喘噓噓的跑過來,邊跑邊喊道:「崔兄弟!你的馬、你的馬……死了!」
「死了?」崔鶯鶯有些錯愕,怎麼會?昨夜還好端端的……
那小士兵道:「馬伕說是累死的。」
崔鶯鶯微張了嘴,「累死……累死的嗎?!」
一起從普救寺出來,如今卻不能一起回去,都是她心急趕路才會把馬累死……
第3章(2)
「你在哭?」杜確看著她瞬間紅了眼眶,心裡有絲異樣的感覺。
崔鶯鶯硬生生把淚意吞回去,悶悶地說:「不能哭嗎?它也是一條生命,況且我們共患難過。」
杜確實在不能理解對方的思維。
馬是一條生命,所以為了一匹馬死掉而哭,他理解,但這小子昨天在爆炸現場見識過幾條人命時,可是半滴淚都沒掉啊。
杜確劍眉挑起,但最終只是說:「男子漢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崔鶯鶯知道杜確不能理解,她也解釋不了那種憾事因自己而起的愧疚感,正逕自在心中默默哀悼死去的馬,驀然腳下開始微微顫動,她一抬頭,看到遠山近林皆在晃蕩,有地鳴聲從地心發出,而她腳下的震動也越來越強烈,還傳來遠處民房轟然倒塌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