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燁神色僵硬的看著她,強顏歡笑問道:「弟妹現在的意思是,我用錯了方法?」
「那不重要!」崔鶯鶯有些激動,「現在最要緊的是將海盜小船的返回之路堵死,先滅了所有海盜小船,再進攻主戰船。」
「不!」諸葛燁對她已忍無可忍,她休想在這個時候奪他的場子,「必須要先拿下主戰船,救出穆將軍,這是皇命!」
他自認站得住腳,陣亡多少兵將不在他的考量之內,只要能救出穆鋒和殲滅所有海盜,任務就成功了。
「都住口。」杜確冰冷的聲音響起,「旗語官,下令聯軍戰船後撤,堵住海盜小船返回的路。」
諸葛燁眸迸寒光。
杜確採納了崔鶯鶯的意見,棄他這個軍師的計策於不顧?!
他竟然、他竟敢……
所有人都專注於戰況,沒人注意到諸葛燁身上罩滿了寒霜。
因為聯軍滅了所有海盜小船,此舉激怒了海盜,戰事越發激烈。
海盜連續朝聯軍的主戰船發動攻擊,雖然海盜的主戰船不能發射大炮,但其餘戰船的火力仍強大,不容小覷,杜確指揮調度,不敢掉以輕心。
這時,穆芷帶了一小隊身著夜行衣的士兵過來,「人到了!」
杜確看著穆芷,穆芷還沒開口說明,崔鶯鶯已精神一振,「你們的時間只有兩刻鐘,必須完成任務。」
「是!」整齊、洪亮、毫無畏懼的應答聲,個個肅穆而立,等待崔鶯鶯下令。
杜確認出了那一小隊士兵是崔鶯鶯前陣子訓練的新兵苗子,領頭的叫陳寬,身手極好,其餘十九人也都是三百人之中的佼佼者。
杜確揚眉問道:「你讓他們做什麼?」
「潛入敵軍主戰船,援救穆將軍。」
杜確沒有說話,他一個個看過去,這群新兵一點也不像新兵,他們士氣高昂,自信滿滿。
諸葛燁極力保持風度,但看到崔鶯鶯又有計劃,他再也忍不住了,「這是在做什麼?弟妹要派一群新兵去救穆將軍?別說笑了,以為這是兒戲嗎?海盜的主戰船是什麼地方,居然派一群新兵去闖,若是他們暴露行蹤,穆將軍也會跟著性命不保!」
崔鶯鶯堅定地道:「我相信他們不會暴露行蹤,會安然地將穆將軍給救回來,唯有救出穆將軍,我們才能毫無顧忌的攻擊海盜,這是唯一的辦法。」
諸葛燁悲憤的看著杜確,他不敢相信杜確竟然不阻止這場鬧劇,這要叫他這個軍師將來如何在杜家軍立足?
「出發!」
崔鶯鶯一聲令下,二十名新兵毫不遲疑的一躍而下,沒入大海之中。
諸葛燁緊緊的咬著牙,他希望這二十個人死掉,全都死掉!
但事實不如他所願,雙方持續交火,半個時辰後,一條條繩索從海面拋向甲板,一道道暗黑身影順著繩索往上爬,其中一人扛著昏迷的穆鋒,他們當真把人給救回來了!
「大哥!」穆芷激動的向前接應,其他小兵也向前幫忙。
崔鶯鶯凝重地看著昏迷的穆鋒,不好,他可能因受監禁數日導致體力不支,在海裡吃水了。
思及此,她厲聲道:「先把他放平。」
她毫不遲疑的為穆鋒做心肺復甦術,不斷的按摩他的心臟,舉動非常怪異。
若是以前,穆芷會吼她滾開,可是看見這一幕,穆芷什麼也沒說,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完全信任崔鶯鶯了。
好半晌,見穆鋒吐了幾口水出來,崔鶯鶯忙喊道:「可以了,他還有別的傷,快送去給軍醫醫治。」
穆鋒被抬走了,穆芷沒有跟去,她有她的任務,她要去幫孫忍風。
陳寬領著手下過來了,「夫人,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崔鶯鶯看著他們個個發紫的嘴唇,心裡一揪,揚聲道:「你們到船艙裡升幾盆火取暖,這是命令,不得違令。」
杜確將一切看在眼裡,一轉身,他下令與海盜正面交火。
穆鋒已不在海盜手上,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剿滅海盜了。
很快的,一顆炮彈正中海盜主戰船的船頭,炸死不少海盜,那船身劇烈搖晃起來,爆炸後的層層煙霧直衝雲霄。
轟地一聲,另一炮正中敵方桅桿中央,那粗壯的桿子折斷了,硬生生朝著甲板砸落,海盜們驚呼著做鳥獸散。
見狀,另一邊由耿雲領軍的十艘戰船已全速前進、趁勝追擊,戰船列成楔形陣,船上的大炮對準海盜船發動連續攻擊。
眼看勝券在握,杜確正轉身要對崔鶯鶯說些什麼,一枝箭呼嘯而來,目標正是崔鶯鶯的後背。
他的心倏地一緊,一掌將崔鶯鶯震開,自己生生受了那一箭。
崔鶯鶯倒在甲板上,她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也不知道杜確為何要突然對她發掌,直到看到了倒在甲板上的杜確,他的胸口插了一枝箭,傷處正汨汨冒著血。
「老大!」蕭探月奔了過來。
崔鶯鶯這才回過神來,她六神無主的爬向杜確,腦中一片空白。
怎麼回事?究竟是怎麼回事?有人朝她放箭,杜確為了救她,所以才將她震開,是這樣嗎?
是誰?是誰要殺她?
不,這已經不重要了,杜確正一動也不動的躺著,她的心陣陣收縮,痛極。
她好不容易爬到了杜確身邊,用她冷冰的手緊緊拽著杜確的手,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你不能死,不能……」她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是顫抖的,她怕失去他,好怕……若是失去了他,自己留在這個時空又有什麼意義?
然而杜確卻一點反應也沒有,他的身子漸漸冰冷,溫度正一點一滴的離開他。
第15章(1)
杜確昏迷未醒,西海城鎮並無醫術高明的大夫,每個來看過杜確的大夫都讓他們準備後事,聽得崔鶯鶯撕心裂肺。
明明人就好端端的躺在床上,只是沒有睜開眼睛罷了,怎麼可以就說要為他買棺材準備後事?
此行樓允延也一起來了,他主張將杜確運回蒲關,他說蒲關有位診金奇貴的大夫,人稱神醫,但他不良於行,因此有個怪僻,只在自己家中為人醫治,現在將人送回蒲關,興許來得及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