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宛兒有些意外,沒想到鍾日章會因她中毒的事而責怪翠眉她們。
「這事原也怪不得你們,誰知道那百合花裡會被人動了手腳,你們別擔心,這事我會跟世子說的,讓他別再怪罪你們。」這件事該追究的,是對她下毒的常傲霜才對。
「多謝世子妃,對了,在您昏迷這段時間,世子可急壞了,這兩日都是他親自守在您身邊,還對您許下不少承諾,只求您能撐過去呢。」翠眉接著將他說的那些話告訴她。
梁宛兒怔愣住了,原來先前那一聲聲叫她別死、不要死的聲音;那一句句將她從鬼門關前給拉了回來,給了她再活下去力量的話語,都不是她的幻覺,鍾日章真的在她耳邊說過那些話!
且依他那樣的性子,竟會在她身邊整整守了兩天!
她有些感動,思忖著他這莫非是……對她動了真感情?抑或是內疚,因為是他的側夫人對她下的毒?
坐在床榻上,見鍾日章來了半晌都悶不吭聲,梁宛兒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怎麼了?嗓子啞了?」
鍾日章躊躇須臾才啟口問:「你覺得怎麼樣?身子可還會疼?」
「好很多,也不太疼了。」睞他一眼,見他欲言又止,她看不下去的直接問道:「你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
鍾日章略略遲疑一瞬,才出聲,「是關於你中毒的事。」
「這事我已經聽翠眉和綠娥說了。」
「你希望我怎麼處置傲霜?」
梁宛兒抬了抬眉,注視著他,「發生這種事,依王府規矩,該怎麼處置便怎麼處置。」她不覺得這事還需要再來問她,她痛得死去活來,險些就一命嗚呼,難道還要她寬宏大量的去原諒常傲霜嗎?
說完,瞟他一眼,她刻意看向侍立在他身後的秋麗問道:「王府裡發生這種事,通常該如何處置?」
秋麗有些顧忌的望向自家主子,遲疑著不知該不該老實回答她。
見狀,鍾日章接過話,答道:「皇親宗室裡若出了這種事,在稟明皇上後,一般皆會賜下白綾一條。」這是指有誥命在身的妻妾才需要如此,若只是一般的侍妾或是通房丫頭等,便無須上稟,自行處置即可。
常傲霜是他的側夫人,地位相當於側妃,因此被賜封為四品的誥命夫人。
梁宛兒愣了下才明白過來,這是要讓犯事之人自行了斷的意思,然而她從鍾日章的神情裡,隱約看出了什麼,「你是不是不想懲罰常夫人?」
對於一個想害死她的人,她沒實在有多餘的善心可以給對方,因此,見鍾日章似乎有意想包庇對方時,她心頭頓時覺得很不痛快。
鍾日章不想她誤會,說明原委,「今早伺候她的婢女來稟告,說她劃破了自個兒的手腕想自戕,還一直喊著冤枉,我過去瞧她,她當時滿手都是血,哭喊著下毒的事,絕不是她所做,寧願一死也要證明自個兒的清白,說完,她拿著匕首就要往心寓裡刺。」
梁宛兒淡淡的出聲,「所以你就心軟,想原諒她?」
鍾日章連忙否認,「不是,是我覺得這事頗有蹊蹺,傲霜的性子雖嬌蠻,可也不致於魯莽的做出這種事來,且依她所言,倘若她真有心要加害於你,又豈會笨到在她送來的花裡下毒?這不是讓人一查就知道是她所為?」
在梁宛兒的毒拔除後,他也冷靜了下來,把整件事仔細一想,發現確實有可疑之處,這才未處置常傲霜。
梁宛兒垂下臉,沉默不語。
鍾日章握住她的手澄清,「我不是想袒護她,而是這事確實有疑慮,我擔心處罰了她,卻縱放了真正下毒害你的兇手。」
若是以往發生這種事,他壓根連解釋都懶,儘管依照自個兒的意思而為,可他不願惹她不快,更不想讓她誤解。
梁宛兒淡然的抽回手。
他著急的再解釋,「宛兒,我真的不是想袒護她,而是這件事真的十分可疑,待我查明下毒的兇手是誰,我定會重罰絕不寬餚。」
梁宛兒這才抬眸看向他,「你真不是捨不得她?」
「我捨不得的是你,那下毒之人讓你遭受這樣大的罪,這件事我定會替你討回公道。」說到這裡,鍾日章停頓了下,才接著再說:「沒錯,我對傲霜是多少存了些情分,畢竟她也跟了我幾年,但你先前所遭受的痛苦,是我親眼所見,倘若最後查出那毒真是她所下,我定不會放過她,她必須要承擔自個兒所做的事。」
梁宛兒注視了他好半晌,把鍾日章看得忐忑不安,他也不知道自個兒是怎麼了,他素來為所欲為,何曾顧慮到旁人的感受,但這會兒他是真不願讓她誤以為他是存心想偏袒常傲霜。
他張口想再解釋什麼時,卻聽她開口說道:「若你真覺得這件事還有可疑之處,就去調查吧,我等你查出下毒害我之人。」他先前所說的話是讓她有些不悅,不過仔細再想想,又覺得他說得並沒有錯。
他對常傲霜存有情分那也是人之常情,畢竟常傲霜是他的側夫人,跟了他多年,若是他對她一點情分都沒有,反倒才讓人覺得他這個人是不是天性涼薄。
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提出的疑點,她先前也曾懷疑過,能再仔細調查清楚也好。
聞言,鍾日章欣喜的一把將她給摟進懷裡,「我就知道你是個明理的人。」
她羞怯的推了推他,「還不快放開我,翠眉她們都在看著呢。」
見她怕羞,他抬頭瞪向翠眉他們幾人,「還不下去?」
「是,奴婢們告退。」翠眉、綠娥和春雅、秋麗皆抿著唇笑著,福了個身趕緊離開寢房。
鍾日章寵溺的望向懷裡的人,「你瞧沒人了。」
梁宛兒有些羞惱的嗔瞪他,「哪有像你這樣趕人的?」
他把她摟得很緊,依偎在他寬厚的懷抱裡,她的心怦怦怦的鼓動著,臉蛋也有些發燙。
他的下顎磨蹭著她的髮絲,在她耳邊低喃的說道:「你知不知道先前你中毒,受痛苦煎熬的那兩日,可把我給嚇壞了,那時我就想,往後我再也不會讓你遭罪受苦,只要你好起來,不管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