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佝僂著身子,輕手輕腳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抬起椅子,企圖繞過門邊走到窗口處。
沒想到這時候門打開,一個穿著夜行衣,臉上蒙著黑布的男子進來了。
來不及了!她唯一的自保方式是攻擊。
直覺地,她把手上的椅子往黑衣人頭上用力砸去!
耶,她砸到了,但是……沒暈?她有這麼弱雞嗎?
只見對方低喊一聲,從腰際抽出明晃晃的刀子,向她揮來。
她能做什麼?退後?做了!尖叫?做了!抓起東西往對方身上砸?做了!
但對方還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到她面前,他高舉起刀子,用力朝她砍下去剎那間,她抬起手臂護住頭,藉著吼叫把心中的驚恐大喊出來。
余敏聽見了,聽見刀子扎進血肉的沉悶聲。
黑衣人與余敏對視一眼,猛然拔出刀子,鮮血激射,一道腥紅在眼前散開。
余敏太害怕了,竟不覺得痛,只是恐慌,她不斷放聲尖叫。
對方一個緊張,本想紅刀子進、白刀子出,迅速解決掉她,可是想起主子的再三囑咐,只好丟下刀子,揪起她的衣襟,狠狠甩她幾巴掌,把她打得七葷八素之後,用力一提,把她往旁邊摔去。
余敏身子飛起來,再落下時,頭撞到桌角,「叩」的一聲,痛得她幾乎暈過去。
余敏躺在地上不斷喘息,再沒力氣和對方抗爭,只能側著臉,親眼看著黑衣人打開自己的每個櫃子亂搜一通。
最後,他從床底下拖出一口楠木箱子,是爺交給她保管的那隻,裡面裝著爺的全數家當,箱子口有一柄大鎖鎖住了。
黑衣人沒在這當頭急著打開鎖,他抱起楠木箱子就往外跑,那箱子沉得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箱子給扛上肩頭。
出屋前,他還轉頭看了余敏一眼,她飛快閉上眼睛,假裝不省人事。
側耳傾聽,直到腳步聲聽不見了,余敏才勉強爬起來。
她的頭很暈,是因為被打、被摔,還是失血過多、血糖降低才暈的,迷迷糊糊地,她也不清楚,但可以確定的是,再不出門求助,明天早上這間屋子裡會出現一具屍體。
至於再以後這屋子裡會不會鬧鬼,就不是她能考量的。
余敏用力甩頭,甩出一絲清明,她跪著、爬著,用罄力氣才爬到巧兒和鴦兒的屋前,用力拍打她們的房門。
其實,早在余敏發出第一聲尖叫時,鴦兒和巧兒已經醒來。
她們直覺認定是錢氏對余敏下黑手,兩人互視一眼、心有默契,決定保持沉默,反正爺不在,等到明天天亮……或許余敏就死了。
拉過被子蒙住頭,兩人決定眼不見為淨。
余敏咬牙堅持著,一下又一下,用力拍打房門。
但裡面半點動靜都沒有,她們也被下了迷香嗎?所以她死定了嗎?
怎麼辦?她已經沒有力氣爬到別的院子,沒有力氣狂喊尖叫,沒有力氣……
敲門聲越來越小,她開始想像,這次死了,會不會又穿越?那個新時代裡會不會有一個長得很熟悉的韓璟睿?
璟睿從來沒有這樣慌亂過,莫名地緊張、莫名地紊亂,隱隱的不安在心底逐漸發酵、擴大。
馬車在門口停下時,他半句話都不說,飛快跳下馬車,衝進睿園。
呂襄譯滿目懷疑地望著璟睿的背影,怎麼了?好怪,從璟睿上馬車之後,就怪異到難以解釋,他心不在焉,缺乏耐性,老是話不對題。
認識璟睿一輩子了,他是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人,在戰場上,幾萬大軍在面前他也能談笑風生,可……他竟然焦躁了?
呂襄譯跟著下馬車,追在璟睿身後,他的輕功遠遠不及璟睿,所幸睿園並不大,三下兩下就追到主院。
兩人踏進院子當下,璟睿傻了,呂襄譯更傻,只見余敏渾身是血,人已經逐漸失去意識,卻還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門扇?
她在求救,卻沒人理會?為什麼?屋裡的丫頭也被殺了?
璟睿衝上前,一把抱起余敏回自己屋裡,呂襄譯看了那扇門一眼,抬腳,用力將房門踢開。
他的動作太大,巧兒、鴦兒受到驚嚇,下意識地從床上彈起來。
沒死?沒暈?看起來……清醒得很,所以她們是故意的?故意不理會小魚的求救?
嘴角微揚,冷酷一笑,這麼希望小魚死掉?真可惜她死不了,而該死的……呂襄譯目光一凜!
月光從他身後射入,巧兒、鴦兒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他一身肅殺氣息令人膽顫心驚。
鴦兒暗道一聲不好,而巧兒已經嚇得又縮回被子裡。
呂襄譯不打不罵也不嚇人,他只淡淡地丟下兩個字,「等著。」
等著?等什麼?輕輕的兩個字像個大巴掌似的,狠狠地甩上她們的臉,打掉兩人心底的最後一絲僥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