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好長。苑舞秋仰頭看著懷抱著她的男人,唇角揚起輕淺一笑,心頭纏繞著苦澀滋味,她不願也不能再傷害他,雖然她的力量非常微薄,可假若有需要,她會盡一切力量保護他。
這個男人,不知何時起已悄然無聲地進駐她心房,她只能將更多的歉疚留給那個永遠都不會回來的男人。
第6章(1)
入了夜的京城繁華依舊,朱雀人街上到處是出門遊玩的紅男綠女,成排點亮的朱紅燈籠將黑夜照耀成白天,一間間店舖、一攤攤小販,販售各式物品,看得人眼花撩亂、目不暇給。
出了皇宮後,君傲翊雇了頂大轎子讓苑舞秋和春雨坐在轎內,他則騎著黑色駿馬護守在側。
安穩坐在轎內的苑舞秋掀起窗邊布簾一角,若有所思地盯著氣宇軒昂的君仿翊,坐在她身邊的春雨偷偷留意她的表情。
「小姐,你瞧,街上的人都忍不住回頭看君少爺騎在馬背上英姿煥發的模樣,還有好多年輕姑娘不害臊的頻送秋波呢!」春雨故意指出街上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輕姑娘。
苑舞秋橫了春雨一眼,要春雨別煽風點火。春雨在玩什麼把戲,她豈會不知,只是目前的她頭腦紛亂不已,曾想要撥亂反正,用力將他推開,怎麼也沒料到,他的執著會如同涓細水流一步步侵蝕她的心志,使她的抗拒徒勞無功,甚至無法抵抗,開始偏離正軌。
她真的成了千夫所指的壞女人,就算遭受唾罵,她也百口莫辯。
接收到她的警告,春雨吐了吐舌頭,乖乖閉上嘴。
望著卓然不群的身影,充滿迷惘的眼眸不自覺漾進一抹光彩,察覺到她的注視,君傲翊轉頭看她,唇角勾起一抹好看得足以教人心補蕩漾的微笑,四周立刻傳出驚喜的尖叫聲,顯見眾多女子已拜倒在他致命的微笑下。
苑舞秋不由自主地羞紅了臉,暗自慶幸布簾僅露出她的雙眼,沒讓他看見她的異樣。
君仿翊彎身靠近,黑亮的眼眸對上清澄眼瞳,如吟誦詩句般對她低道:「你已許久沒來朱雀大街,有沒有想要什麼?」
她搖了搖頭,以僅有他聽得見的音量輕道:「沒有,能坐在轎子裡逛大街,已經很好了。」
她的話令他更加不捨,更想盡情寵她,眼看灑肆就在前方,劍眉俊帥輕佻。「你等我一下。」
「怎麼了?」苑舞秋不明所以,只見他低聲吩咐轎夫後,即策馬前往酒肆,瀟灑下馬入內,苑舞秋猜測到他的用意,心頭暖暖的,癡然凝望他消失的方向。
「春雨。」
「是,小姐。」
「我好害怕……」
「小姐在怕什麼?」春雨不懂。
「明知這是不對的,我怕我會管不了自己的心。」她的心似乎已不再是她所能掌控。
「管不住就管不住吧,小姐。」春雨說得很輕鬆,心裡很希望小姐能跟君傲翊在一起。
苑舞秋苦澀一笑。「很多事並不是你所想的那麼簡單,我和禎哥哥沒有未來,與傲哥哥更是如此,我誰也留不住,人還是要有自知之明才對。」
很快的,君傲翊白酒肆了一包東西出來,再次俐落上馬朝她奔馳而來。
看著他神采飛揚的模樣,粉嫩的唇角不由自主地笑揚,她是真的很想將他推開,也知道他們兩個永遠都不可能,偏偏他總在她不定決心後出現,狠狠擊垮她所築起的高牆。
錯的人不是他,而是貪戀他的溫柔、貪戀他的深情、貪戀他的執著與想要依靠他的她。
朱雀大街上幾乎八成以上的人都在留意君傲翊的一舉一動,先是見他眼帶柔情彎身對轎內的人說了幾句活,再見他自酒肆帶出一包東西,由此猜他是特地為轎裡的人酒肆買了吃食。
好奇的人們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猜測轎內到底坐了何方神聖,能讓向來孤傲的君傲翊柔情萬千,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
君傲翊騎馬來到轎邊,笑吟吟將手中以油紙包好的食物自窗口遞給她。「是你喜歡的雪花糕,你應該很久沒嘗到到了吧?」
纖白素手法怯伸出窗口,接過雪花糕的同時也接過他的心意,心頭盈滿感動,聲音略帶沙啞。「謝謝。」
「對我,你無須客氣。」高大的身形擋住外人的目光,不讓人發現轎裡的人是她。
苑舞秋眼眉低斂,雙手輕捧雪花糕,脆弱的芳心掙扎悸動。
君傲翊動手幫她把窗口的布簾拉好,本是寫滿柔情的臉龐迅速變得淡漠,冷著聲對轎夫下令:「起轎。」
轎夫聽令,穩穩抬起轎子往前行。
沿路,君傲翊只要看到新奇有趣的東西都會停下來買給她,朱雀大街上所有好玩、好吃的東西皆送到苑舞秋手中,幾乎堆滿轎內。
春雨雙手抱滿了東西,驚呼連連。「小姐,我看君少爺打算將整條朱雀大街販售的物品全都買來送你。」
轎內有精雕細琢的木匣子;有酸酸甜甜的蜜餞果脯:有香氣四溢的餅食,還有許多不知名有趣的小玩意兒。
應接不暇的驚喜映入眼簾,苑舞秋擔心他花費太多銀兩,掀開布簾輕道:「傲哥哥,你買的東西夠多了,別再買了。」
「還不夠。」他轉頭一笑,想要補足她這段日子沒能外出的缺憾,所有他看見、認為她會喜歡的物品,他都要買來討她歡心。
「真的太多了,再買下去會把我淹沒的。」她忍不住對他扮了個鬼臉,也許是被懷裡腳邊各式教人目不暇給的物品給收服,令她心情飛揚,有了談笑的心情。
可愛的鬼臉逗笑了君傲翊,胸臆間揚起低沉好聽的朗笑聲,擦身而過的行人聽見他開懷的笑聲,皆詫異地瞪大眼,平時他的笑容已經很罕見,今日竟能聽見他的笑聲,教人如何下驚愕。
「你真的不能再買了。」
「我想寵你。」以前他沒有理由、沒有機會、也沒有權利寵她,現不好不容易有了機會,他很難克制寵溺她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