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縣太爺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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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是自釀的果醋拌入煮熟的米飯裡,說穿了並不難,主要在果醋難釀,多一道工序醋酸了,少一道工序有可能發餿,恰如其分的沉釀才能釀出酸味適中的果醋,一如大人在勤政愛民上一向為民所愛戴,斷不會錯捉無辜之人。」

  聽出她話中有話的年輕縣官驟地停箸,煦如春陽的眉頭如遭風雨侵襲的荷花悄然一蹙。「你是在指責本官判案不公,為求績效將無辜者捉拿到案?咦,是你!」一抬頭,他露出訝異神色。

  「啊,潔癖男!」還是挑嘴男。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相逢竟在月滿樓。

  季薇薇的驚訝不亞於訝異後而露齒一笑的縣太爺,三個月前見過的那一面叫她印象深刻,剛聽聲音時覺得有點耳熟,一打照面便認出五官清朗的男子是誰。

  他不是別人,正是到任前四下視察民情的莫滄安。

  「你到了清平縣?」他還以為此生再也無緣相見,沒想到……老天爺的安排真叫人猜不透。

  「剛到不久。」遇到「熟人」當暢所欲言,季薇薇倒有幾分不自在,她記得先前對這位官不太恭敬。

  果然凡事會有因果,早知道會有求於人當時就要客氣點,予人和善也等於給自己留條後路,偏她管不住自己這張嘴,爆炭似的沒三句話就衝著人家發,有交情也成了孽緣了。

  看他在食物上的挑剔,不知與人好不好相與,別是個表裡不一的官,說一套,做一套,專吸百姓血汗。

  看到她一身俏麗的碧色衣裙,眼眉間多了幾許嬌色,莫滄安不自覺的脫口而出,「你還俗了?」

  「還俗?」一說到還俗,季薇薇還真是有滿肚子苦水要吐,她真的不介意穿小尼姑的灰色衣袍,起碼耐洗、耐髒,還多了一層保護色,穿了十一年也習慣了。

  考慮到一個十六歲小姑娘的青春年華不能蹉跎下去,靜慈師太平時讓愛徒脫去一身灰衣,還特意挑了幾套女子衣飾讓她換上,將她由帶髮修行的小尼姑轉為待嫁的俏嬌娘。

  少去那身尼姑裝的季薇薇,宛如出水芙蓉,不用刻意畫眉點朱便能感受到她渾身散發的靈氣,未語先笑的秋水瞳眸閃著湖泊水色,小嘴兒一彎似能引得蝴蝶飛舞。

  她的美如同深埋地底的璞玉,一經月光的琢磨,瞬間綻放出與月同華的玉質光澤。

  「令師尊不在身邊嗎?」知曉話語唐突了,莫滄安面色平和的轉移話題,黑眸幽深如深山老澤。

  一提到師父,季薇薇的鼻頭就酸了。「你這官當得不好,有詐騙嫌疑,為什麼沒憑沒據就胡亂捉人?」

  一直以來她是獨立個體,也這麼認為,可是與師父朝夕相處十餘年,從未分開過一日,突然間身邊少了師父,空落落的,感覺好失落,好像左腳穿右鞋,一直沒法適應。

  她被制式化了,長久和師父相處在一起,雖然來來往往不少過客,可始終相伴而行的只有師父一人,那份用時間累積而成的感情絕非外人所能瞭解的,雋永而且難以抹滅。

  「說清楚。」詐騙?她把他當成一般宵小不成。莫滄安略有不悅,但面上不顯。

  來到清平縣已有三個月,他不敢說治下全無盜匪,但是他用心在縣務上,深入民間,感受百姓的日常作息,公正不偏頗,除惡務盡,他自認未判處過一件冤案,屈人入罪。

  「你們縣城是不是不太平靜?怎麼見人就捉,也不問明緣由就把人送入大牢,這天下的律法全由你們編寫了,不分青紅皂白,隨便逮個人充數。」

  「你是指?」他的縣衙有濫捉無辜行徑?

  「大人,她師父是尼姑。」一旁的小廝小七彎下腰,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如今正鬧得沸沸揚揚的那件事。

  看見季薇薇「還俗」後的嬌妍模樣,莫滄安一時半刻還沒想到那上頭,只記得靜慈師太是個慈悲為懷的出家人,仁心濟世,為民醫治。

  要不是小七的提醒,他不會將兩件原本不相干的事扯在一塊。確實,他下過令要衙役盯牢面孔陌生的尼姑。因為城內發生多起尼姑拐人事件,不少出外遊玩的女子因此一去不歸,毫無線索可查。

  包含他在內的幾個城鎮的縣官皆為此苦惱不已,坐困愁城地想找個突破點,好把失蹤的女子找回來,並將犯罪者逮捕歸案,讓百姓過著無驚無懼的安樂生活。

  「如果你指的是尼姑誘騙女子一案,恐怕要對姑娘說聲抱歉,職責所在,望請海涵。」為了大多數人的安心,只得暫時委屈少數人,若非事出無奈,斷不會有此舉措。

  「可是我師父沒做過這件事,為什麼要平白無故冤枉她?所謂捉姦在床,捉賊拿贓,證據呢?把證據拿出來我就認。」季薇薇很不服氣,據理力爭地想求個公義。

  「她是尼姑。」他只回了四個字。

  季薇薇一聽,很想吐口痰在他臉上,罵他一聲昏官。「是喲!以後要是有打魚的殺人,那麼每一個背漁網的漁夫全是殺人犯。」一併論處。

  「季姑娘用不著諷刺本官,本官也有難為之處,不過,這又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此舉對靜慈師太而言,利多於弊。

  季薇薇很想踹他胸口一腳,再問他吐血的感覺好不好。「人被捉到牢裡哪裡好?是你能官升三級還是衙役們不用出門捉人?反正有個倒霉的替死鬼,到時往上一交便了事。」

  官場有夠黑的。

  莫滄安清逸面容染上一抹笑意,從容道:「季姑娘的性子叫下官佩服,只是你可曾想過外面為了這件事鬧得群情激憤,令師若還在城中行走,你能想像她會遭遇到什麼事嗎?」

  「你的意思是變相的保護她?」冷靜的想一想,她是事急則亂,確實,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他的說法雖然季薇薇不是很滿意,但勉強能接受,她也從事過警務工作,知曉要保護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先行扣押,不與外界交涉,預防串供及遭人暗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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