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關朝薇本人並不想報仇,此事昭不昭雪並未放在心上,反倒過不去的是莫滄安,他一直有很深的愧疚感。
「咱們?那師父呢?她要跟我們一起走嗎?我不能丟下她一人。」師父養大她的恩情尚未報。
「慌什麼,師父還怕照顧不了自己嗎?你別急,為師已經答應留下一段時日為國公調養身子,你安心的上京吧!」靜慈師太含笑地望著已然亭亭玉立的愛徒,心中寬慰。
「師父……」關朝薇話在口中還沒說出就被拉走了。
莫滄安向來冷然的面容滿是春風,輕聲細語地安撫心中不捨的未婚妻,成雙的身影漸漸走遠。
「這些年你真的過得好嗎?」沈國公目露沉重。
「入了空門一身輕,以身侍佛,貧尼快活得很。」她真的放下了,不再糾結昔日的恩恩怨怨。
「惠妃……」
「貧尼法號靜慈。」惠妃已死。
靜慈師太曾為御醫家的女兒,入宮為妃,榮寵一時,且是被如今已為太妃的福桂蓮陷害而全家獲罪,她因而看破紅塵削髮為尼,也為了逃開福桂蓮一而再的迫害。
這也是她肯幫關家養女兒的原因,已無復仇之心的她想養大忠良之後,不致落得和她一樣的下場。
「好吧,這是你選擇的路,老夫無權干涉。」反正先帝已死。
沈國公是因為認出靜慈師太是昔日的惠妃才願意看病的,兩人談過之後,決定幫小兩口一把,但表面上絕口不提。
不過這兩娃兒倒是花招百出,看得他們心裡挺樂的。
所以說薑是老的辣,猶不自知的小子丫頭還當是他們的誠意感動天,連老頑固也化成水了,暗自竊笑不已。
第八章 想要賜婚貴女攔(1)
「不行,我不同意。」
沒有哭哭啼啼的離別場面,但仍有依依不捨的惆悵,打來到這世界的關朝薇從未離開過師父一日,她像師父的小尾巴只跟著師父打轉,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
只是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
她從未想過的離別終於到來,自認為看得開的她依然難過得好幾天吃不下飯,只守著師父不肯離開一步。
可是,這一天還是來了。
在彼此含淚的目光中,師徒倆漸離漸遠,直到看不見對方的身影,硬生生把原本兩個連在一起的人分開,那種痛無法形容,只能默默的體會,獨自品嚐不能淚流的辛酸和苦澀。
在上京的一路上關朝薇的心情一直很低落,向來話多的她變得很沉默,多虧了莫滄安同車而行,在車上不斷地逗弄她,以佔便宜的方式勾起她的情緒,這才讓她恢復過來。
當然,他也偷了不少香,讓佳人的心又朝他跨了一大步,兩人說不上濃情密意也親親密密的,羨煞車上的丫頭。
沈國公這個義父也算闊氣了,不僅私下給了義女兩萬兩的零花銀子,還讓老管家周伯添置了三大車姑娘家的東西,讓她有不輸世家女的行頭,因為沈國公的義女怎能有半點不稱頭。
甚至他還送了兩名懂武的婢女,回雲、暖雪是國公府的家生子,打小就跟著家人學武,之前是伺候沈國公飲食起居的大丫頭,而今成了小小姐的侍婢。
帶著未婚妻上京的莫滄安並未回懷安侯府,他一踏入京城地頭便讓陳起、小七等人先把隨行人車帶回侯府,他與關朝薇兩人則相偕入宮面聖,未先見久候不至兒影的父母。
為免夜長夢多,有些事還是要當機立斷。
就在皇上召見兩人,有意因破了涉及甚廣的尼姑拐人案而有所嘉獎時,膽子不小的莫滄安趁機提起不要賞賜,只希望皇上下旨賜婚,讓分離多年的有情人終成眷屬。
樂見其成的皇上趙京輝滿口應允了,滿面歡喜的正打算擬旨,他手上的紫金御筆都沾上墨了,只差落筆。
無奈好事多磨——
「皇妹,御書房內不得胡鬧,朕已親口賜婚,斷無悔改。」皇上言下之意是君無戲言,任何人不得反駁。
其實他一點也不喜歡這個盛氣凌人的皇妹,更可說是厭惡,打心裡排斥和她同處一室,若是可以的話,他想打發她去和親,遠遠地嫁到蠻夷之地,讓她去禍害別人。
只是目前他動不了她,把持半邊朝廷的蓮太妃是她的親娘,在他尚未完全肅清蓮太妃黨羽、扳倒越發囂張的福家前,只能虛與委蛇,凡事退讓,不與她們母女正面起衝突。
「皇兄這話可說差了,當初懷安侯府是與皇妹議婚的,侯爺夫人多次言語暗示有意給兒子與皇妹訂親,還和太妃為此事相談甚歡,她們早就口頭做了約定。」她才是侯府將迎的新婦,不是這個來路不明、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賤種。
目中無人的趙玫清根本不把關朝薇放在眼裡,鄙夷的目光在關朝薇的身上溜了一圈後,便蔑然的哼了一聲。
「是這樣嗎?莫卿,你一親二許?」皇上貌似軟性子的一問,眼中一閃不快厲色,似在問他看重的臣子,侯爺夫人的眼睛長歪了嗎?連皇妹那樣的貨色也看得上眼,叫她先去治治識人不清的眼疾。
皇上,臣也很冤吶。「啟稟皇上,母親曾問過臣是否願攀高枝,但臣自知卑微,不配與金枝玉葉比肩,故而推拒。」
蓮太妃及福家害了關府全家,要他與仇人之女共譜白首之約豈不可笑,滑天下之大稽。
「咳!咳!皇妹,你聽見了,此事沒成,朕身為皇上也不能罔顧臣子忠君之心,寒了人心,莫卿的婚事自有朕做主,你且退下。」人家不要你,你還好意思強取強求。
皇上的御筆剛要落下,一股外力將其揮開,他眼中怒色一閃而過,但面色如常。
「我不管,他娘答應了,婚姻大事本就由父母做主,既然開了頭就不許更改,本公主低嫁是他的福氣,他該叩頭謝恩,不得有二話。」驕蠻的趙玫清蠻不講理,不管不顧地在御前失儀,還把皇上的筆打掉,不許他下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