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天我要搬回南部老家,照顧我媽。」洛華思看著白蕪碧皺緊的眉頭,勉強自己擠出一朵微笑,語氣篤定地宣告—
「這件事,不要再說,我已經決定了。」
帶著五分醉意,莫卓剛慢步走回家,手中提著一個質感超棒的黑色紙袋,裡頭有個黑色絨盒,盒子裡躺著他親自挑選的藍寶石髮飾。
他取消了以往都會舉辦的生日Party,把那筆預算全數拿去買了這個小玩意兒,只在下午時,蹺課跟籃球隊的戰友一起去唱歌、喝酒、切蛋糕,胡鬧一下午當作慶祝。
晚上,是他與她的時間。
從認識她以來,一直都是,就算是他的生日,也不會有所不同。
比起和那群渾小子廝混,他反而更期待看到洛華思收到禮物時的表情。她會喜歡嗎?
或許,他不要當面送,給她一個小驚喜?這主意不錯!就像藏寶圖一樣,在毫無預期之下,找到禮物。
等一下趁她不注意,把盒子偷偷丟進她包包裡,她回家發現時的驚訝表情,一定很可愛。
想到這點,他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去年生日,老爸不在,他原本以為會很難熬,後來發現其實還好,有她在,老頭想食言就食言,他不在乎。
今年,老頭又臨時來這一招,這次他連生氣都省了,滿腦子只想著要怎麼和她一起慶祝。
原來……在乎的對象,是可以換的。
「華思,你確定今晚要跟他提辭職的事?」
聽到洛華思的名字,莫卓剛下意識站定腳步,抬起右手想跟她打招呼,可是……她怎麼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
和華思說話的人,騎著車,背對自己,至於她則低垂著頭,他只能看見她的半個側臉,沉靜且帶點淡淡的悲傷。
她遇到什麼麻煩?
「今晚是我最後一次過來這裡,這是約定好的事,我不能言而無信。」
什麼最後一次?莫卓剛眼神一閃,閃身躲在一根柱子後頭,張大耳朵,胸膛急劇起伏著。她到底在說什麼?
「晚上我來接你。」
「會不會太麻煩你?」
「一點也不會,你自己小心。」
機車駛離,他見她孤身走進大門,腳步沉重,背影看起來異常脆弱,沒來得及多想,幾個大步追上她,一掌拍到她肩上。「喂。」
她倉促回頭,被嚇到的人卻是他!
「你怎麼在哭?」他瞪大雙眼,剛才聽到的話在他胸腔裡迅速發酵。不,不可能,她一定是哪裡說錯了,他們課上得好好的,為什麼要結束?
「哪有哭。」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洛華思連忙把文件夾跟包包通通用左手拿著,抬起右手,胡亂抹著頰上的眼淚。「是沙子跑到眼睛裡。」
「手帕給你,我幫你拿東西,你擦一下。」他從懷裡拿出一條燙得整齊的灰色手帕,遞給她。
她想拒絕,見狀,他乾脆作勢直接要幫她擦。
他的霸道,根本不容人在他面前說個「不」字,她發現拒絕不了他,只好伸出手拿過他手中的手帕,默默擦起來。
「剛剛我好像聽到你說什麼……最後一次?」他濃眉倒豎,小心刺探著。「什麼東西最後一次?」
他聽到了?!
她心臟縮緊,狠狠愣住幾秒鐘,用手帕擋住自己的臉,腦袋飛快轉起來,趕緊想了個理由。
「喔,你說那個!我們是在說租屋處樓上的那家人,常會到半夜還把音樂開得很大聲,我跟室友約好昨晚是最後一次忍受他們,從今天起,只要他們超過晚上十二點還把音樂開得很大聲,我們就要一起上去,請他們把音樂關小聲一點。」
莫卓剛點點頭,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滿意笑著,直接把她手中的東西拿過,趁她忙著擦拭眼淚的時候,快手快腳地把小禮物丟到她的包包裡,站直身體,假裝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仰頭看看天空,眼神忍不住飄向網球場。
「看什麼?」她順著他的目光,看見兩人曾經對戰過的網球場,心頭一陣難受。
「哪有在看什麼。」矢口否認到底。他濃眉一揚,低頭,看見她臉上又出現令人心口緊縮的悲傷表情。「你今天怪怪的。」
「哪有。」換她矢口否認,為了轉移注意力,她連忙開口說:「快點上樓,我們該上課了。」
他原想再調侃她幾句,未料,她一說完,雙腳像裝上風火輪似的,跑得比他在籃球場上還快。
莫卓剛幾個大步追上她,與她並肩踏進大樓。
數分鐘之後,兩人坐定在書房裡,桌上攤著數張講義,但他們的心思全不在法文上。
一整晚下來,洛思華課上得有些心不在焉,莫卓剛有所察覺,卻不急著點破,直到一小時後,他耐心用盡,胸口超悶,於是扔下金筆說:「空調是不是壞了?休息五分鐘,我去問問管家。」
「嗯。」她沒多說什麼,點點頭,當作答應。
他走出書房,管家立刻上前詢問,要不要把他準備的紅酒跟蛋糕送進去。
他這才驚覺到,自己還沒跟她提生日的事,接著就叫管家把東西送進去。
當管家把紅酒跟蛋糕送進書房時,洛思華就一頭霧水地瞪大雙眼,腦袋上方飛舞著一大堆問號。
「今天是少爺生日,難得少爺這麼乖,生日沒出去玩通宵,還乖乖待在家裡上法文課,這都是你的功勞。」管家主動說明,話鋒突然一轉。「那件事,跟少爺提了嗎?」
「那件事……我盡量找機會說,至於你們家少爺願意念法文,」她連忙站起身,搖搖頭,雙手擋在身前,拚命揮動。「是他一心想學好法文,不關我的事。」
「誰說不關你的事。」莫卓剛甫踏入內,就聽見她急著撇清的話,一掌抓過她搖個不停的手,扯了就走,直接把她拉到沙發坐下,居高臨下地睨著她。「你確定我是一心想學好法文,而不是一心想討好你?」
「你不要又胡說八道。」她扭動著手,想要抽回,無奈他力氣天生比她大,耳朵又硬,完全不理會她的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