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不可以這樣啦,事情總有是非對錯、輕重緩急,你不可以因為他保護了我,你就偏心他啦。」
「為什麼不可以?」田素雲站在一個母親的立場說話,「那個媽媽沒把自己的孩子顧好,是那個媽媽的錯,關天祐什麼事?法律有規定天祐一定要先救那孩子嗎?沒有嘛,法律有說天祐沒先救那孩子,所以孩子受傷了是天祐的錯嗎?沒有嘛。」
「媽。」田潔兒氣得直跳腳,「你強詞奪理啦。」
「我哪裡有?別人家的兒子是寶,我的女兒就不是嗎?」田素雲說得振振有辭,反倒覺得女兒的想法太博愛了,應當修正一下,「有餘力才去救別人,就像有人溺水了,自以為泳技好就跳下去救人,結果溺水的人救活了,救人的卻沒命了,誰又能賠償逝者家屬?
「你覺得意外發生時應該擋下小孩比較好,那是經過你事後的分析,在危急之時,你怎麼可以確定天祐能想到只要他用他高大的身體攔下那孩子,所有的人就都可以安然的度過這次的危機?」
「做人要公平一點,小潔。」田素雲就事論事,不偏袒任何一方,「他擔心你的安危,把你的安全擺第一,這有什麼錯?從頭到尾,你有向他說過一句謝謝嗎?而且別忘了,他對媽有承諾,你今日若是受傷回來,他又該如何向我交代?」
看著愧色慢慢的浮上女兒的臉兒,田素雲明白田潔兒想明白了,「人都是自私的,我也是媽媽,所以我理解那個媽媽的心情,但就像天祐說的,沒有誰的安全比誰的安全重要,只有自己在乎的人的安全最重要,你懂嗎?」
「媽,對不起,我錯了。」田潔兒由衷致歉道,這也終於明白祈天祐為什麼會那麼生氣了。
「媽不怪你,媽只是要你知道,你在媽的心裡有多麼重要。」田素雲頓了頓,又說:「天祐今天之所以會有如此的舉動,或許是我們在他心裡埋下了太多恐慌種子,才會讓他不自覺和我們一樣,把你可能會出事的情節給嚴重化,進而和我們一樣,採取過度的保護措施,你不覺得嗎?」
說完,正好一位熟客進門,田素雲便笑著招呼去了,留給田潔兒一點空間,給她自己好好想一想。
所謂不經一事、不長一智,這回田潔兒可是被母親上了人生寶貴的一課,凡事沒有絕對的錯與對,全看每個人的角度、立場。
難怪那時祈大哥會發脾氣,他可不是一顆好人心全被她當成了驢肝肺嗎?
她知錯能改的拿出手機,想親口向祈天祐說聲對不起,無奈卻遲遲無人接聽,她又撥了好幾次,手機一樣轉語音,不得已,她只好改發一則道歉簡訊給他,希望他能盡快原諒自己,進而願意與自己重修舊好。
田潔兒的心情猶如洗了一場三溫暖般難受,而祈天祐的心情也沒好到哪裡去,甚至比她更難過。
「不要再說了,我說不去就不去。」祈天祐萬萬沒想到爺爺竟然會親自上門逮人,逼他相親。他剛剛和某個沒良心的小女人吵了一架,一肚子的怨氣都還沒消,爺爺又跑來搗亂,讓他氣上加煩,語氣當然好不起來。
「難不成你已經有女朋友了?」所以孫子才會一再拒絕他安排的相親宴?祈尚廉猜想著道。
祈尚廉今年已七十多歲了,雖然頭髮已斑白,可身體還是相當硬朗,仍勇猛得像一尾活龍。
祈天祐懶得回答,隨便他老人家怎麼想去,但腦中又浮現田潔兒的倩影。
「是哪家名門閨秀?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祈尚廉繼續追問,天祐可是祈家的長孫,婚姻之事當然不可等閒視之。
「不是哪家的名門閨秀,是窮人家的女兒,家世那些都不重要。」祈天祐故意這樣說,存心和爺爺唱反調。
祈尚廉一聽,立刻否決,「我不答應,馬上和那個女人分手。」
「不要。」祈天祐實在不想和爺爺鬧翻,如今在祈家,除了爺爺,所有的親人祈天祐一概不想理會,因為他在美國的那些年,只有爺爺願意花時間留在美國陪他,也只有爺爺會撥國際電話給他,關心他的近況。
「祈天祐!」這個臭小子,眼裡還有沒有他這個爺爺啊?
「爺爺!」祈天祐也大聲的喊了回去,「我已經說過八百遍了,我不會回那個家,您就不用再為我費心了。」他再一次表明自己的心意,就怕有人會誤會他是回去爭產的,那他的麻煩事勢必就更多了。
「天祐。」祈尚廉心裡對祈天祐有著深深的虧欠,他明明是該擁有一切的長孫,卻活得像外頭私生的孩子,那麼不被家族重視、疼愛,教他這個身為爺爺的人,怎麼能不為他多著想幾分?
「爺爺,您兒孫滿堂,不差我一個,您就放過我吧,好嗎?」
他真的不想為這些無聊的瑣事和爺爺爭吵,偏偏爺爺三天兩頭打電話來煩他,害他只好把家裡的電話線拔掉,只有在需要用時才會插上線,但近來也不知他老人上哪兒弄到他的手機號碼,害他只好把手機也關了,在要用時才開機。
如此一來,除非親自登門拜訪,便沒人可在第一時間聯絡得到他,所幸小潔出門的時間都很固定,所以他一直應付得游刃有餘,才不至於為了躲避爺爺的疲勞轟炸,而誤了自己答應雲姨的保鑣任務。
「天祐,爺爺老了,你就不能……」
「爺爺!」祈天祐喊停老人家的悲情攻勢,「我已經離開那個家很久,早就回不去了,您明知道為什麼還要來為難我呢?」
他的父母各自有家庭、小孩,不知道有多幸福美滿呢,而他就像一個失敗品,回去了也只會招人討厭而已。
「天祐。」
「爺爺,算我拜託您,好不好?不要再試圖打破這份和諧,這樣對您、對我、對大家都好。」祈天祐可以想像他若是回去,祈家將會掀起怎樣的滔天巨浪,他從來就不想從祈家拿走什麼,既然如此,他又何苦搞得祈家上下人心惶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