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敲門,李政昀停下了與馮光的談話,示意馮光暫時避開,接著微微一笑道:「進來吧!」
季采樂捧著托盤進去,擺好餐具之後,便傻笑地望著他,他真是越看越帥啊!
「大人,趁熱快吃啊!」
李政昀本想拿起湯碗,但目光瞥到她凍得紅腫甚至龜裂的小手,不由得伸手抓住,皺眉歎息道:「胖丫頭,自從你鐵了心跟我之後,可都是在吃苦啊!」
「你覺得是吃苦,我不覺得啊!」她笑嘻嘻地回答,完全不以為意。
李政昀只是輕撫著她的手,他自己養尊處優,自然不可能知道她這有多痛,不過光看傷痕就怵目驚心了。他搖搖頭接著起身在櫃上拿了一匣小盒子,裡頭是散發著淡淡清香的雪花膏,部隊裡為他這個文人準備的娘氣玩意兒,怕他凍傷了可以外敷,如今正派上用場。
他細細地為她敷上,季采樂此時真有種被寵愛的感覺,加上這幾日她瞭解他越多,情感上產生越多的衝擊,情緒交錯之下,險些落下淚來。
不過她掩飾得非常好,只是繼續傻笑著,還故意調笑他道:「我知道了,你心疼我對吧?你知道我要什麼獎勵的!」
說完,還可愛地嘟起嘴巴,這已不是暗示,是明示了。
李政昀自然曉得她無時無刻不想找機會吃他豆腐,但馮光可是在後頭,雖然他不會偷看,但李政昀就是覺得彆扭,於是輕輕抬起她的小臉,直勾勾地盯著她,直到她以為他就要吻上她了,他突然伸出另一隻手,捏住她白嫩的頰。
「不過我看你這陣子餐風露宿,好像也沒瘦多少……你吃的苦都到哪裡去了?」他沒好氣地調侃回去。
「唉唷!大人不是個好人嗎?怎麼會捏人的臉……跑得多自然吃得多嘛,兩相抵消之下哪裡會瘦?」季采樂佯裝生氣,圓圓的眼兒瞪得大大的。「大人不是說圓滾滾也不錯嗎?我可是賴定你了喔!」
「我有說要讓你賴了嗎?」他挑眉反問。
「哈哈哈大人你來不及了,全天下都知道我跟你私奔了,你逃不掉了,哇哈哈哈哈……」季采樂將他一推,直接搶走他的雪花膏,反正這種東西他要多少有多少,然後一臉得逞地離開,完全不給他任何反駁或反悔的機會。
李政昀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大笑離去的季采樂,心中只覺得與她打情罵俏特別有趣。
待那笑聲遠去,沉默不語的馮光又從後頭走了出來,方才在後頭聽著季采樂開朗的笑聲,他總覺得心裡有些疙瘩。
李政昀見到馮光,收起了笑臉,正色回到正事之上,「京裡消息如何?」
李政昀雖然來到了西疆,但他龐大的情報網仍遍佈京城與皇宮,隨時有人與他傳遞消息,馮光則是主要負責者,因此他見主子情緒轉變之快,也收起了方才對季采樂那一絲異樣的心思,盡職地報告。
「由於這一路劉建安的刺殺行動都未成功,他似乎也急了。在京裡排除異己的動作更大了,目前六部都有他的人,甚至效忠大人的一些官員也被羅織罪名或免官或入獄,如今宮裡一片人心惶惶。而光祿寺在季采樂去職後,也重新回到劉建安手上,屬下已派人提醒皇上小心飲食。」
這些都在李政昀的預料下,所以他並不驚訝。那些被入獄解職的官員,他也早告訴他們自保之道,故暫時還沒有什麼危險,除非他們沒大腦的去激怒劉建安。
「邊境情況如何?比薩國該有一些動作了吧?」李政昀在出京前,早就派探子先來西疆打探消息,同時也早在劉建安知道他要接任督師之前,提前掌握了軍權,如今也該有消息了。
馮光頷首道,「比薩國確實在邊境集結重兵,甚至還有一些兵馬藏在我們靈運王朝的境內,這如果沒有內神通外鬼,是不可能的。雖然他們化整為零做得十分隱密,但幾乎都被我們暗地翻了出來。」
「暫時觀察,按兵不動,同時加強探查,莫要漏掉任何一處。」李政昀很快地下了指示。「至於京裡被下獄的官員,先不必理會,免得打草驚蛇引起劉建安的疑忌。」
馮光回聲領命,不過最後這一道命令,卻令他有所觸動,若此時劉建安失去耐心,有些人就要先掉腦袋了,他想著那些在鬥爭中求生存的官員,想著自己,還有方才季采樂的笑聲……忍不住深深地望著李政昀,脫口而出道:「大人,為官之道,必然要無情嗎?」
「你居然會這麼問我,」李政昀啞然失笑,遠目望去,面露沉思。「有時候,該無情的時候還是要無情……」
京師裡少了李政昀,趙援便沒有了顧忌,長驅直入皇宮,與趙秀兄弟相認。
令趙援意外的是,趙秀居然像是早知道他會出現,並沒有一絲驚訝,甚至還說李政昀要趙秀聽從趙援的話,令趙援有些不安。
不過這樣倒是省去趙援不少麻煩,橫豎李政昀大勢己去,天高皇帝遠也制衡不了他,他暫時讓趙秀仍坐著皇位,開始籌組自己的人馬,準備羽翼已豐之時,再取而代之。
可是如此忙和了三個月,他赫然發現自己做的都是些徒勞無功之事。朝廷裡忠於皇室的人馬——也是忠於李政昀的人馬——不是被眨官就是下獄,換上來的都是劉建安嫡系的人。所以趙援暗地要趙秀頒布的命令一下,根本沒有人理會他,甚至有些官員囂張地連聖旨都不接。
趙援氣瘋了,他心中大恨劉建安過河拆橋,於是把腦筋動到了比薩國身上。在扳倒李政昀前,比薩國的王子佐登與他相談甚歡,甚至答應他如果重新坐上王位,會與他世代交好通婚通商等等。
然而當他好不容易聯絡上了比薩國的使者,上門求見的卻不是佐登,而是劉建安。
這日趙援與趙秀在御書房中議事,劉建安卻不經通報就闖了進來,令趙氏兄弟又驚又氣,卻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