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很多的話經由口沫橫飛的你說我說他說,流言愈傳愈明朗,也形成了一個新契機,直接洗刷了穆敬禾謀反等污名,也讓名聲一落千丈的他再度翻紅。
即使皇帝因重病臥床,不曾對這樣的改變做出任何行動或聲明,但原先門庭冷清的定北王府外已漸漸出現人潮,百姓們會大聲感謝,而過去一些避之唯恐不及的人官們也會前往拜訪,在形勢大逆轉下,真的可以清楚看出阿諛奉承的官僚氣息有多麼醜陋。
好在穆敬禾以謀反案尚未定論,婉拒那些急著重攀關係的人。
至於她這名原為叛王的寵兒,也因百姓對主子的觀感不同,待遇也大不同了。
「南萱姑娘,這些是新到貨,我家老闆說,托你拿回去請王爺嘗嘗,不用錢的。」有人喊住了她,還拿了東西請客。
她嘴角噙著笑意,接過手,「謝謝。」
不只眼前的小廝,她看著街上一張張如秋陽般溫煦的笑臉,她知道不會太久了,皇上一定會將屬於爺的榮耀還給他的,前提是他的病能快點好起來。
夜色如墨,一條黑影在京城街道的屋簷上飛掠,在他身後,有更多條黑影一上一下的飛身尾隨,像在護衛著。
這些黑影迅速的在巷弄間一路飛掠,很快來到靜謐莊嚴的定北王府大門外,所有黑影都低伏在屋瓦上方,靜止不動,似在等待。
終於,燈火通明的王府中庭出現一閃一閃的示意暗號。
帶頭的黑影腳步一點,從屋簷進入王府內的牆院,迅速往漠善園的方向去,其他黑影也跟進,掠入園方的幾株大樹內,掩藏行蹤。
但就在他們以為一切都順利時,漠善園的燈火突然全滅,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糟糕!幾名黑衣人齊齊飛向漠善園,同一時間,王府的多名暗衛已飛身迎上,就在雙方正要大打出手時,漠善園的燈火突然又大開,亮如白晝。
「別打了,我們是客人。」開口說話的是一開始在黑影保護下率先潛入的黑影,此刻的他已拉掉掩面的黑巾及外罩的黑色披風。
府內暗衛在看到他那張酷似自家主子的俊顏後急急收手,並速速行禮,「參見十三皇子!」
「好,很好,雖然我是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但也得思及來者是客的道理嘛,所以七皇兄還不說話嗎?這是對我這弟弟的待客之道?」穆敬坤笑容滿面的看著站在暗衛及侍衛前方的穆敬禾。
但即使他這麼說了,穆敬禾看著他的目光仍然相當敵視。
竹南萱就站在旁邊,事實上,這些黑衣人尚未竄進王府時,穆敬禾早就察覺到了,還一直將她緊摟在身邊,就怕她會出事。
她狐疑的看著前方高大且俊朗的男人,原來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十三皇子!
雖然也是一身貴氣,那一身袍服刺繡也很精緻,但他眉宇之間不見半點傲氣,而且笑臉迎人,她對他是有了好印象。
「皇兄,打了那麼久的戰事,再加上回來這幾個月成了閒王,咱們兄弟也算是好久不見,皇兄真的不請我進廳堂坐坐、喝杯茶嗎?」穆敬坤見皇兄不開口,只好自己再多說幾句。
竹南萱看向穆敬禾,他看了她一眼,接著默然的擁著她轉身進入廳堂。
「皇兄,客人還在你身後——算了,你是哥哥嘛。」穆敬坤微微一笑,不計較的跟著走進去,一干侍衛也自動守在廳堂門外警戒。
郭總管送進一壺溫熱好茶後,竹南萱就接手,為兩兄弟在白玉茶杯裡注了八分滿的茶,再退到一旁,郭總管則在行禮後退出廳堂。
竹南萱愣了一下,直覺也要走。
「不必了,留下吧。」穆敬坤知道她可是未來的皇嫂,自然沒必要迴避。
「可是……」她猶豫著。
「南萱姑娘是吧?我已久仰大名。」穆敬坤的臉上始終保持著笑臉。
不說本王、本皇子……他的確不太一樣,看來是有貴氣,但也多了點放蕩不羈及灑脫,「彼此彼此,如雷貫耳的十三皇子,今夜終於有機會見到本尊,南萱本以為這輩子沒機會見到十三皇子呢。」她也笑了。
他勾起嘴角一笑,「別皇子皇子的叫,我愛在外遊山玩水,不愛這尊卑分明的稱謂。」
「言歸正傳吧,你我一向沒有往來,為何會突然前來?」穆敬禾的口氣極冷,他不想見他愛的女人跟他討厭的皇弟說話。
穆敬坤先喝了一口好茶,才點頭道:「皇兄說到重點了,咱們為何一直沒有往來,是因為皇兄眼中從來就只有吳皇后跟太子。」
「那又如何?他們是唯一真心待我、給我親情的人。」他也不否認。
穆敬坤歎了長長的一口氣,「所以只要有人對他們不利,皇兄的殺戮或威嚇絕不會少,皇兄啊皇兄,你知道父皇眼中的你是什麼樣子嗎?」
「我不在乎,一如父皇也不曾在乎過我,他只看得見你。」
「父皇疼我,是因為我是唯一一個對皇位沒有興趣的兒子,對皇家的爭權奪利總離得遠遠的。」說到這,他無所謂的聳個肩,「總之,父皇認為你手握兵權,城府深沉,刻意以皇后跟太子當幌子,表面是在支持他們、捍衛他們,其實爭的是自己的權勢。」
「這一切全是你在父皇的耳邊說的吧?一如你陷害我,指我意圖謀反。」
「錯了,陷害你的人是你最在乎的兩個人,」穆敬坤的表情變了,他不笑了,還帶了點鄙夷,「吳皇后是個惺惺作態的蛇蠍女,至於我那假斯文的太子哥哥,哈,他裝無辜更是無人能出其右。」
穆敬禾雙手握拳,黑眸迸出怒光,「簡直胡說八道!」
「皇兄又錯了,皇兄的貼身丫鬟紀小密背叛定北王,成了十三皇子的細作等等傳聞才是真正的胡說八道,真正的主使者就是吳皇后跟太子。」
穆敬禾聽不下去了,他咬牙切齒的怒拍桌,「你是來離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