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爺!」周嬤嬤掩面哀泣,「您不可以這麼冤枉……」
「你真是殘忍可怕!」花榮月不懂他為何可以漠視她的含淚泣訴?為何不低聲下氣的哀求她,說他會做得比寇淮更好?她這樣一位絕世美女,憑什麼要受氣受罪?她只能冰冷的回應,「你值得我為你忍受十月懷胎之苦嗎?」
我的大小姐啊——周嬤嬤淚如雨下,一顆心卻如同浸在冰水中。
「好、好、好!」寇准徹底對這位出身高貴的妻子死心了,看她的眼光猶如一潭死水,聲音卻輕柔得如晚風拂過薔薇,「你從來不想做我的妻子,這才是你內心的大實話,我總算明白了。」在這一刻,他真恨花榮月,無法替寇淮守貞不嫁,卻懲罰他、不屑生他的孩子,這對男人而言是最大的恥辱。
花榮月看他的面色沉如黑夜,也有些心虛害怕了,但若是寇准朝她大吼大罵,她還能據理力爭,他卻反常的冷漠,扭頭便走。
「世子爺!」周嬤嬤撲通一聲搶著跪在寇准面前,連磕了三個響頭,她明白做奴才的不該插嘴,但眼看花榮月把事情弄僵到幾乎無法挽回,她有一種大勢已去的恐懼感,眼淚便流了出來,大聲為花榮月叫屈,「世子爺,大小姐是在說氣話,你應該明白,她是個直性子,被人一激便說氣話,老奴可以發誓,大小姐絕沒有自己服下絕子湯,她為生孩子都喝了一年的苦藥,怎麼可能……」
不說還好,一說又讓寇准想起絕子湯、「鴛鴦醉」、芙蓉香膏這些害人的東西都是周嬤嬤帶進來的,心思邪惡狠毒,不知道還藏了多少東西準備害人,他氣得一腳將她踹倒,周嬤嬤在地上滾了一圈。
花榮月尖叫一聲,上前扶住周嬤嬤,抬起臉怒道:「寇准你……」
「你住口!」寇准喝道,心裡對她很是鄙視,用睥睨的眼神看著這對主僕,冷冷地道:「有其主必有其奴,一樣地不知進退!都嫁過來多久了,她還開口閉口大小姐,也難怪你沒有嫁人的自覺,花榮月啊花榮月,你真心瞧不上我,心心唸唸的只有我大哥,當初你就該剪了頭髮做姑子去,為我大哥守節!偏偏你捨不下王府的富貴,我娘又心疼你,結果卻是倒霉了我,憑什麼?你根本是一個三心二意、水性楊花、貪慕虛榮的女人,以後少在我面前端著天仙美女的臭架子!本、世、子、不、屑、看。」
他才是安慶王府的世子爺,可以給她富貴尊榮、依靠一生的男人。他陰冷的眼神傳達出不可一世的人只能是他而不是她,便高傲地一走了之。
花榮月並非沒有腦子,但從小被寵慣、捧慣了,不論發生什麼事都先想到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並放大自己的功勞,她是多麼賢良大度啊,主動送媵妾給丈夫,所以寇准對她再好都是理所當然,稍有不順心便在心裡拿寇淮作比較,而死人永遠比活人好,以至於她完全不自覺寇准對她越來越冷淡,再加上長子不是她生的,滿月宴卻要她一力操辦,累得半死之餘,居然還發生銀冰爬床和「鴛鴦醉」事件,更是心力交瘁,痛心怨怒,寇准還來興師問罪,她再也忍受不了的爆發了……
留下,滿目瘡痍。
花榮月心碎了,不顧形象地哭天兒抹淚,「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他怎麼可以說出那種話?我不計較他樣樣不如子翼而委身下嫁於他,十里紅妝,嬌妻美妾共事一夫,他居然這樣回報我……郎心如鐵,冰冷無情,我往後還能指望他嗎?」
她好像一個無助的小孩低低哭泣,哭得周嬤嬤一顆心都亂了。
我的大小姐,在世子爺面前你這樣哭就對了,但不該說的話一個字都不能說啊,最好連想都不要想,你怎會這麼蠢呢?
周嬤嬤比她更想哭,作夢也想不到在順境時十分聰明伶俐的花榮月,逆境時便全然亂了章法,什麼該說不該說的全一吐為快,任性而為,絲毫不計後果。
頂著一張傾國傾城的美人皮,卻少了一顆七竅玲瓏心,婚後日子長了,便無法將丈夫迷得神魂顛倒,這也罷了,至少要做到相敬如賓,而不是狠狠將丈夫得罪個徹底,還不知自己錯在哪裡,大小姐怎會變得如此愚昧?聰明的女人,總是小心選擇該說的話。
但花榮月哭得她心擰疼,周嬤嬤只能好聲好氣的哄她,待她心氣順些,便命人端來熱水,讓花榮月梳洗一番,安撫她早些睡了。
周嬤嬤很想勸花榮月去給寇准陪不是,但花榮月即使躺在床上仍在罵寇准,左看不順眼右看不順心,反正寇準沒有事事順著她,她永遠不會滿意,周嬤嬤歎氣不說了。
第十八章 假面夫妻(2)
只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世子和世子妃相敬如「冰」,有眼睛的人都看出來了,安慶王妃這回不做和事佬,她等著花榮月學會對丈夫低頭,一等便是三個月。
寒蓮早看出異端,卻裝不知,花榮月私下向她訴苦,埋怨寇准的種種不是,她只有滿滿的同情,「姊姊受委屈了!想姊姊生下來便是金枝玉葉,國公爺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何曾對姊姊大聲過一句?連王爺和王妃都捨不得責備姊姊,世子爺一直愛慕姊姊是燕京第一美人,哪裡會真的與姊姊賭氣呢?蓮兒心想,世子爺是大男人愛面子,扯不下臉兒先跟您陪不是,不如你們夫妻倆去別莊住幾天,跑跑馬,心情舒爽便什麼都放下了。」
花榮月十分心動,她好久沒痛快的騎馬了。
寒蓮當天夜裡,和寇准滾過床單後,便將去別莊的提議再說一次,委婉道:「姊姊是您的結髮妻子,你們一直僵持著誰也不肯讓一步,王妃心中不安呢!」
寇准濃眉一挑,「你不想我獨寵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