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最近有人找你談土地買賣的事嗎?」
「有,可是我已經說我不要賣啦!這房子賣不到多少錢,根本不夠我們買新房子,我年紀大了,房子老歸老,總是我們祖孫三人遮風避雨的地方,賣了我們祖孫三人就要流落街頭了啦。」
劉克瑾心疼的握握鄭陳秋妹的手,繼而打電話給梵季諾——
「晚了一步,他們派人打傷了阿婆的孫子,現在剛送到醫院接受治療。對方警告他們別擋人財路,阿婆也說近日確實有人找她接洽土地買賣的事情。現在怎麼辦?」
沉吟須臾,梵季諾做了決定,「能怎麼辦?當然是發揮我們媒體的功用。你馬上針對這事件寫一篇報導,我會讓人拉下原本的封面,就等你的稿子,明天出刊,肯定能殺他們個措手不及。其他相關的資料我整理好後立刻發給你,我們分頭行事。」
「好!」劉克瑾覺得熱血沸騰,抓緊時間趕緊行動。
第一時間見諸大眾是對的,誰敢保證過幾天這些人不會再來?說不定哪天祖孫三人就像之前的受害者那樣,或遭遇車禍,或遭遇火災,只好用這種方式恫嚇一下那些為了錢不擇手段的人。
立委辦公室裡,史邁爾惱火的怒摔今天早上才新鮮出爐的芒果週刊。
「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會讓芒果週刊盯上這件事?」史邁爾臉色陰沉的像坨屎。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他抬腳就踹,憤怒咆哮,「你是豬嗎?你他媽的是豬嗎?我不是說拿錢打發嗎?到底有沒有在聽啊?」
「可是委員,你也說了,如果錢不能打發,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所以你現在辦到被記者抓包是我的錯囉?是我對不起你囉?」
史邁爾在辦公室裡踅來走去,外面都是媒體,他根本走不出這個辦公室。
「阿中,查,去給我查寫這篇報導的是哪個記者,拿錢堵住她的嘴。」
「委員,這個我們已經嘗試過,不過被對方拒絕了。」
「X!不知好歹。既然對方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找人去好好的警告她。記住,別鬧出人命。」史邁爾不忘叮嚀。
劉克瑾一直心裡有數,事情見諸大眾後,自己恐怕是被鎖定的報復目標,所以她不落單、不走小巷,絕對往人潮多的地方去。
可沒想到對方居然張狂到人潮來來往往的集團大樓門口對她潑漆!為此還波及到多位同事。
梵季諾聽到消息匆匆趕到現場,看見她狼狽的模樣,心疼又自責,他果然還是害她暴露在危險中了。
他趕緊脫下外套要往她身上披——
「住手,把外套拿開。」劉克瑾喝斥。
梵季諾楞了一下,以為她生氣了,氣自己沒能好好保護她。
下一秒,就又聽見她說:「我讓阿達上樓去拿相機了,一定要把我這模樣拍下來,當作我們下期週刊封面!我倒要看看是誰比較橫!」
聽得出來劉克瑾很火,而且還是非常非常的火。
但只是拍照顯然不夠,完全無法消她心頭之恨,包力達拍完照片後,她立刻有了新的決定——
「去警局,我要用這模樣走進警局,逼員警辦案。」
「老大,你真夠嗆了你。」包力達豎起大拇指。
她轉身對梵季諾說:「我現在有個想法,你敢不敢挺我一次?」
「說,我怎麼配合你?」
「把我們手邊的資料全部列印出來,一式多份,馬上發採訪通知給媒體同業,我要在警察局門口召開記者會。」
「小瑾,你不會是……」
「就是。」
梵季諾點點頭,立刻安排人力分工合作,他讓包力達送她到警察局,自己則回辦公室去準備文件,並麻煩同事們幫忙發採訪通知給所有同業,請大家直接到警察局集合。
等完成報案手續後,劉克瑾堅持一身狼狽的走出警局,面對所有同行——
「各位同業,我是芒果週刊的劉克瑾,今天早上敝週刊報導了一樁台中祖孫遭到威脅,強迫賣地的新聞,一位政界人士由於土地買賣不成,唆使黑衣人毆傷阿婆的孫子,造成受害者目前住院,我本著我們記者勇於揭發黑暗、堅持第一手報導的原則來處理這則新聞,不想引起這位政界人士的不滿,剛剛在我們集團大樓外遭到潑漆報復。
「我劉克瑾要站出來,扞衛我們新聞報導的自由。另外,我也要將我手上握有的重要文件拿出來跟各位同業分享,裡頭記載了數件土地買賣的不公事情,有人甚至因此丟掉性命,但是我們的相關主管機關卻沒能給予援救,甚至協助隱匿事實,所以現在必須要靠我們媒體同業攜手努力,我們一定要一起把這些醜惡揭發出來,絕對不向惡勢力低頭!」
劉克瑾親自發送文件,並且向每位同業喊話,要大家一起新聞覺醒。
「老大,你剛剛的發言是很贊啦,可是你怎麼把那麼重要的資料都分送出去,你不會是瘋了吧?就不怕丟了獨家新聞嗎?」包力達皺眉。
劉克瑾看了梵季諾一眼,示意把話語權交給他。
「不怕,因為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我們芒果週刊的獨家,而是要讓更多同業投入到這個報導,集眾人之力挖掘出被塵封的真相。」梵季諾說。
「你果然懂我……」劉克瑾作勢要抱他,包力達卻大聲嚷嚷著阻止。
「老大,你身上都是白漆,會把總編大人弄髒啦。」
可梵季諾一點也不怕髒,一把摟抱住她,渾然不在乎她身上的白漆。
「小瑾,你果然是最棒的!」
「當然。所以你給我記著,以後不管做什麼,我都必須是你搭檔的不二人選。」劉克瑾趁機宣示主權。
「剛才怕不怕?」
「想到你就不怕。」這些年失去摯友的痛苦折磨他太久了,想到他受的苦,她就覺得自己要更堅強、勇敢。
「沒事了,我們回家。」
「嗯。」
回到梵季諾的住處,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把身上的白漆洗掉,心情鬆懈下來後,劉克瑾眼睛就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