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聲喊著救命,瞥見高惟庸就在前頭,教她不禁哭喊著,「世子爺,救救我!」
高惟庸聞言,嚇了跳回頭,趕緊將身旁的人藏在身後,連忙問著,「發生什麼事了,瑾娥,你這是……」他一回頭,整個人都傻住了,只因曹瑾娥竟不著寸縷地跑至跟前,守在彎月湖這頭的侍衛丫鬟,甚至巡邏的驛卒全都瞧見她這狼狽荒唐的行徑,一個個傻了眼。
「救我、救我!」曹瑾娥視他為浮木般,緊緊地摟住他。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高惟庸一頭霧水,從未見她如此失態,想要脫下外袍給她搭上。
「不要拉開我,不要……」她哭求著,緊握住他的手,卻瞥見他身後有個人,那身影,那穿著打扮——「啊,曹瑾妍!救命啊救命啊!」
她嚇得直抓住高惟庸,驚懼萬分地扯著他往後退,豈料後頭就是湖畔,她一失足整個人掉進了湖裡,連帶拖下高惟庸。
冰冷的湖水浸得高惟庸直打顫,不住地喊著,「杵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點救人!快呀!」
一票人聞聲,趕緊到湖畔救人,一時間兵荒馬亂,搞得天翻地覆。
「娘子,如此可解氣了?」彎月湖另一頭的樹叢後,袁窮奇低聲問著。
「尚可。」祝湘哼笑了聲。
這驛捨裡栽種了月季花和龍爪花,她折月季花時,順便加進了龍爪花的球根。龍爪花可以當藥引亦可製毒,適量時尚有鎮靜或迷幻作用,泡進浴桶裡,滲進曹瑾娥手上磨破皮的傷處,多少能起作用,再加上她放下長髮在窗外嚇人,袁窮奇一口氣滅了風燈,才教她因驚懼而迷了心神。
她的幻覺不全是因為龍爪花,而是她內心的恐懼,自己嚇自己。
「我差人將那位戲角扮成你以往的模樣,總有幾分像吧?」他指著那正偷偷溜走的天仙戲角。
他向戲班借了戲角,目的就是為了色誘高惟庸,算定他懼內的軟弱性子,必定會差侍衛全都戒備在彎月湖邊,才能讓曹瑾娥喚不著人,嚇得魂不附體。
「不,我可比不上她渾然天成的媚態,希望她別往京城走,否則——」
「該是無妨吧,那是個男人。」
「……嗄?」男人長得比女人還嬌媚?
正在錯愕之時,就見一人身穿大紅鬥牛服,腰繫鸞帶配繡春刀,她不禁道:「那不是錦衣衛嗎?」
「他是,不過他是齊賢的義子田尚寶,是安插在錦衣衛裡的敗類,要不是他,睿王在邊境一戰也不會被俘。」袁窮奇說著,牽起她的手。「走,咱們立刻離開這裡。」
「得上街找睿王和祝涓才成。」
「放心吧,我說他們上街,實際上是要他們先走,持我的令牌就可以順利進京城。」袁窮奇一把抱起她,加快腳步離開。
而彎月湖畔,田尚寶到時,侍衛和驛卒已經將曹瑾娥和高惟庸給拉上岸,兩人身上用布巾裹著,卻還是不住地打顫。
「世子爺,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田尚寶不解的問著。
「得問她,真不知道她在搞什麼?」高惟庸不快地道。
「我……」曹瑾娥驚魂未定地環顧四周,總覺得這視野似乎清晰多了,不像方纔那般晦暗,瀰漫著一股陰森氣息。「我不知道怎麼搞的,一個司禮監的太監拿了月季花瓣給我,我泡了澡後就……」
「司禮監太監?怎麼可能,宮中太監怎會跑到這麼遠的驛站來?」
「他說他是受督主之命,前往平朗慶王府取物的,他也在驛捨裡投宿一夜。」
「胡扯,慶王早已入宮,督主怎可能派人到慶王府取物?」田尚寶暗忖了下,隨即朝身後的東廠番子喊道:「給我到南館查個清楚。」
「是。」
「來人,趕緊送端王世子和世子妃回房。」田尚寶喝道。
侍衛們趕緊上前,攙住狼狽至極的端王世子夫婦,高惟庸雖覺臉上無光,但還是該打聲招呼。「不知道田大人怎會在這時分來到八里驛站?」
「是督主要我走一趟到遞鋪查查各處傳回的消息,怎會一路上都找不著袁窮奇和睿王,得知兩位在此,想打聲招呼,豈料……」看著兩人的狼狽樣,他也就不多說了,要人趕緊將他們送回房,省得染上風寒。
一會,前去查探的東廠番子回稟,「田大人,驛卒說對方是持銅鐘令入住,有兩番子護送兩個司禮監太監,可小的進了南館卻不見半個人。」
田尚寶聞言,沉默了下,像是想通什麼,急聲道:「追!他們可能就是袁窮奇一行人喬裝的!」
邊境東廠駐所傳回消息,一開始說袁窮奇未死,而後又說在杏花鎮審了案,結果莫名的就連鞏令陽也死在杏花鎮,番子連迭上報,沿路都派人搜查,卻一直沒能找到人,想不到他們竟然大膽地喬扮太監和番子,簡直是要氣死他!
官道上,袁窮奇縱馬狂奔,祝湘就坐在他的身前,讓他以斗篷護得牢牢的,一路不敢停歇,直到天色由深黑轉為靛藍,他們終於來到西城門外,就見已有一票錦衣衛狀似等候多時。
「大人!」龐得能向前喊著。
「睿王和祝涓可已到了?」
「到了,已經接進郭大人府邸了,郭大人令我等在這兒,定要等到大人歸來不可。」龐得能喜笑顏開地道。
「那就走吧,還等什麼?」
他駕了聲,一馬當先,其他錦衣衛跟上,待一行人進了西城門,田尚寶才帶著幾個東廠番子趕到,見狀只能咬牙暗罵,估算著也只能先進宮向督主稟報此事。
而袁窮奇一行人進了西城門,一路朝二重牆而去,如入無人之境地轉進了位在城東的指揮使府。
「窮奇!」郭庭邵就站在大門前迎接著。
「義父。」袁窮奇拉住韁繩躍下馬背,才回頭抱著祝湘下馬,牽著她走到郭庭邵面前。
「終於回來了。」郭庭邵開心地拍著他的肩頭。「走,先進來再說。」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