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娟也想試著與她解釋,沒想到她見到娟娟,竟像看到鬼魅似地,嚇得縮在棉被裡放聲慟哭,這種情況,他是無能為力了。
見他滿面疲憊、不言不語,她知道事情不能僵在這裡,萬一他用拖字訣來處理,自己的贏面會降低,她必須速戰速決,先逼得表哥許自己一個名分,至於往後再見機行事。
語聲飄忽,辛茹雲緩慢說道:「我明白表哥心裡只有塗姑娘,無茹雲的立足之地,我也不敢強求什麼,只想表哥納我為妾,讓我有個能夠安身立命之地便是。
「可那日塗姑娘言明,她不允許丈夫三妻四妾,卻不介意我與表哥成就一段露水姻緣,我若願意無名無分當表哥的外室也行,只要服下絕子湯……我明白這是氣話,卻也能夠理解塗姑娘於妾室上頭的想法。
「茹雲已經因為立身不正,造就今日苦果,怎能再拖累表哥,讓表哥和我遭遇相同的苦頭?既然我們今生無緣,就盼來世吧……」捂起臉,她啜泣不已。
辛茹雲在挑撥,希望宋懷豐能看清楚塗娟娟的性子有多善妒,那等毒婦,怎能娶進家裡替自己找麻煩?
可她沒想到,這些話完全挑撥不了兩人,宋懷豐的母親是姨娘,因為這身份一輩子吃過的苦頭無數,他秉性良善,絕不會做相同的事。
何況他親眼見證了大哥和關關、吳衛和蕥兒,那種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的情深義重,對於女子,他並不貪求。
只是看著她無止境的淚水,宋懷豐心力交瘁,不想尖刻的,可偶爾念頭起,他會埋怨自己,為什麼要下水救人?她明明可以再多撐一會兒的,他可以喚來小廝入水救人……
他澀然開口,「你怎麼就想不通,就算強嫁與我,你也不會得到幸福,你既然明白我心裡只有娟娟,就該清楚,不是娟娟不容人,而是我心裡容不下其他女人,這輩子,我只打算和娟娟過日子,絕不讓第三人涉足。
「娟娟說的不是氣話,是我的心裡話,別說妾室姨娘、通房丫頭、外室或露水姻緣,我發誓不會有這種女人存在!我絕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我和娟娟的感情。」
聞言,辛茹雲淡然一笑,她不相信!她認定宋懷豐現在的信誓旦旦,只是因為他被塗娟娟迷了魂,因為他尚未得到她的人,只要得手過,他便不會如此在乎一個女人。
男人都是一樣的,從小到大,她在父親、兄長身上看到的例子太多。
既然挑撥不成,她也不再以退為進,萬一他阻絕了她前進的機會,豈不是把自已陷入困境?
換過口氣,她滿臉哀怨。
「既然表哥和塗姑娘情比金堅,那麼還有什麼好怕的?我不過是尋求一塊安身立命之地,為何表哥堅拒,難道我死去,表哥心裡能夠好受?」
「你說對了,我不會好受,你的死會在我和娟娟心裡留下陰影,因為我們都是良善人,不允許為著成就自己的幸福,卻無視於別人的性命。
「但我不理解你為何非要嫁給我不可?這世間的好男兒多得是,如果你怕回到家裡受長輩壓迫,不得不以性命表貞節,不如你留在京城,待我和大哥為你尋得好良配,如何?」
「我也不理解,表哥為何避我如蛇蠍?我可曾害過人?我可曾欺負過塗姑娘?我早與表哥說過,只想安安靜靜待到年底,返家後,爹娘自然會明白此事無望,轉而替我另尋良人,誰知道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已經不貞不潔的茹雲,怎還能去禍害別的男人,這種事,我做不來!如果表哥這般討厭茹雲,就讓我死了吧,死了便一了百了,既順了塗姑娘的心,也順了表哥的意。」
「你何苦這樣說話?我們沒有人希望你死。我們都希望你好好活著,能夠得到一樁好姻緣,只要你放下偏執,憑你的條件,自然能找到願意愛惜你一輩子的好男人。何況事急從權,這次的事不過是個意外!」
「表哥可以把它當成事急從權而輕慢視之,我卻不行啊,這輩子我認定了表哥,表哥可以不娶,卻不能將我推給別人。」
「你這樣做,對自己半點好處都沒有。」
「我現在這副模樣,怎還敢奢求好處?只能求得表哥收容。」她咬牙堅持。
「你……你何苦頑固至斯?」
目光轉過,她發現門外的丫頭對自己打個手勢,心一橫,她撲上宋懷豐胸口,緊緊圈住他的腰,放聲大哭。
「表哥,你救救我吧,投鐶沒死、割腕沒死,我是再也沒有勇氣尋死了啊,你給我一個活命機會,我不想回家、只想待在你身邊。我實話說了吧,我喜歡表哥、深愛表哥,我這輩子心裡都不會有別人了。
「我對你的心、如同你對塗姑娘,我發誓會愛你所愛、欲你所欲,用一輩子的時間,只做讓你開心的事。表哥不必擔心,我不會欺負塗姑娘,我會尊她敬她,把她當主母好好服侍……」
宋懷豐被辛茹雲的動作嚇著,急著想拔開她的手,但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一時之間,竟然掙扎不開。
「放手!你快放手,被外人看見不好。」他不理解她怎麼會突然衝動起來。
「我這身子早就是表哥的,還有什麼好不好的,只要表哥願意,就算是外室,我也跟定了表哥。」
「你……」
宋懷豐心急,恨不得一拳將她打暈,可是來不及了!
門外傳來一聲怒斥:「宋懷豐,你這是做什麼?」
聽見怒斥聲那一刻,宋懷豐轉頭,頓時恍然大悟。
「娟娟,關關讓你到廳裡。」蕥兒叫歎。
娟娟回神,轉過頭,看見蕥兒眉底的抑鬱。
「怎麼了?」為著辛茹雲的事,全家人都不得安寧,看著她眼底淡淡的墨暈,蕥兒這幾天也沒睡好吧?
「辛茹雲的家人和宋家長輩來了。」
來了?娟娟點頭,明白自己將要面對什麼,握握蕥兒的手,她問:「你信不信,我沒有推辛茹雲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