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紙雕閨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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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頁

 

  「二哥說,那才是他本來的性子,只是這樣的脾氣容易惹禍,經常讓雲姨憂心忡忡,雲姨過世後,二哥在雲姨墳前立誓,要改變自己的脾氣,絕對不再讓雲姨擔心……」

  故事說到一半,蕥兒臉色古怪,娟娟發現了,問:「你怎麼了?」

  「不知道耶!嗯……肚子好像有點……」話到這裡,她額頭冒出豆大冷汗。

  「吃壞肚子了嗎?」娟娟扶住蕥兒,看著她的臉因為疼痛而慘白,手腳不斷抽搐,心裡大驚,揚聲道:「來人,快請大夫!」

  小丫頭進門,見狀況不對,連忙狂奔到外頭請大夫。

  「我不……」蕥兒噗地,一口鮮血噴出來,噴得娟娟滿頭滿臉。

  不對,這不是吃壞肚子,所以是……中毒!

  她看一眼桌上的魚鮮,瞬間明白,原該中毒的人是自己,蕥兒是殃及池魚……

  急轉身,她端來先前來不及喝的牛奶,哄道:「蕥兒乖,先把牛奶喝下去,它可以保護你的胃。」

  她喂蕥兒喝下牛乳後,跑到外頭大聲叫喊:「來人,煮綠豆水、找大夫人、快去把吳爺找回來……」

  床邊,吳衛握住蕥兒的手,盯著她漸漸微弱的呼吸,他在心裡一千遍、一萬遍說著,不要死啊,剃兒,別死……張開眼睛看看我,論論想娘了……

  他的鬍鬚長滿臉龐,雙眼佈滿紅絲,男兒有淚不輕彈,可他的淚水早已經哭干。

  蕥兒已經昏迷三天,大夫說,她再不醒來,就不會醒了。

  可不是嗎,蕥兒那樣愛吃,這麼多天不吃東西,會餓壞的。

  「蕥兒快醒,醒來我們天天上天香樓吃飯,你不是最愛那裡的炒河蚌?等開春,我便尋人在池塘裡放養河蚌,到時,你要吃多少有多少,好不好?」

  吳衛的話沒說出口,句句聲聲全擱在心頭。

  他不是多話的男人,只是,不說話的他更教人感覺淒涼。

  娟娟和關關只能輕拍著他的肩,不斷安慰。「蕥兒會好起來的,一定會!」

  可她們也都明白,吳衛根本沒把話聽進去,他所有的心思全用來細數蕥兒的呼吸。

  下毒之人查出來了,是個叫月白的丫頭,她收下辛茹雲一千兩銀子,鋌而走險,她趁人不注意,把藥投在廚房裡養著河蚌的水桶中。

  真大的手筆,一千兩呢,一個大丫頭月例也不過一、二兩銀子,而尋常百姓家裡,一年用度也不過三、五兩,辛茹雲一口氣就給一千兩,誰不心動?

  辛茹雲知道,料理海產的廚師是宋懷豐特地為娟娟聘請的,若是全家不聚在一起吃飯的日子,林師傅會單獨替娟娟準備三餐。

  她確定宋家兄弟都不在家,便挑選在那日行事,她以為事情天衣無縫,以為自己足不出戶,無論如何都不會查到自己頭上。

  至於那個丫頭拿了銀子,便漏夜逃跑,沒有人證物證,誰都不能賴上她。

  可辛茹雲沒想到,宋懷豐心橫,他才不管有沒有什麼人證物證,不管辛茹雲是否離開過屋子,他一進門便直接命人捆了辛茹雲,再下令搜屋。

  這一搜,當初辛夫人離開前留下的毒藥,全成為呈堂證供。

  周嬤嬤把院子裡的丫頭、小廝全聚在一起清點,名字逐一點過,月白不在,便令人往月白老家逮人,只差一點點,月白就帶著家人逃之夭夭。

  宋懷豐咬緊牙關、青筋畢露,心中翻江倒海。

  他痛責自己大意,還以為已經把辛茹雲可用的人全數收拾掉,沒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人敢為銀子鋌而走險。

  於是他親手杖斃了月白、將辛茹雲送進官府,他發誓,她再也無法走出大牢。

  直到辛茹雲被官差帶走那刻,她依舊不肯相信,宋懷豐竟對自己如此無情,她口口聲聲詛咒塗娟娟,認定所有的事都是她在背後一手謀劃。

  第13章(2)

  宋懷豐看著辛茹雲,目光乖張而孤傲,然後轉頭對娟娟說道:「看清楚了嗎?就算你處處替她著想,她也不會感激,你真要我和這種人過一輩子?」

  娟娟的心情低落,眼底浮起深深悲涼,抿著唇搖搖頭,握上宋懷豐的手掌心,輕聲道:「對不起。」

  沒有多餘的字,可是他全部都聽到了,聽到她的歉意、聽到她的痛苦、聽到她的自責……她恨著自己吧。

  宋懷豐歎口氣,輕輕勾起她的臉,柔聲問:「看著蕥兒那樣,你不心痛嗎?如果我們因為驕傲而錯過彼此,日後我們會不會遺憾終生?」

  「對不起。」

  他沒有罵錯,她確實是膽小鬼,在愛情方面,她怕受傷、怕受累,如果她肯與他攜手並肩,一起面對重重困難,或許根本不會有今天的事發生。

  投入他懷裡,她需要依靠,她會慢慢學習勇敢,她會努力與他站在同一陣線,她再不讓他孤軍奮戰。

  「娟娟,我知道時機不對,但,請你嫁給我好嗎?」這是蕥兒要的,蕥兒沒有機會了,他要一件件把她的心願完成。

  點頭再點頭,她明白的,她同意他,她要和他一起,把蕥兒想做的事做齊全!

  她的淚水沿著頰邊不斷淌下,濕透他的衣襟,宋懷豐輕撫她的背,下巴抵著她的頭頂,緩聲慢言。

  「娟娟,不要難過、不要自責,蕥兒中毒不是你的錯,大夫說你處理得很好,不然蕥兒早就熬不住,你不知道菜裡有毒,你不是故意讓蕥兒吃下那些河蚌,你如果知道辛茹雲還有機會使詐,一定會小心翼翼避開所有可能,所以不是你的錯,懂了嗎?」

  他的話,敲上的全是她的心情,原來他懂她、懂得這樣深。

  「我們再想想,蕥兒還想做什麼事?」

  「她想入股紙雕鋪子,想開班授徒,將這門藝術發揚光大。」

  「那麼,替她辦到好嗎?」

  「好。」

  「她肯定還希望我們好好照顧論論和吳衛。」

  「我可以幫上忙,我可以當論論的老師……」

  兩人話說一半,屋裡傳來關關的驚呼聲,他們相視一眼,快步走進蕥兒的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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