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他續道:「將軍為營救先前失蹤的騎兵,受困孤城,就要斷糧缺水了。」
「嗯。」得知盛鐵軍處境危急,她心裡雖萬分焦急,卻表現得冷靜而從容。
不為別的,只因她身為將軍之妻,不能慌也不能亂,風止關內的百姓及士兵還仰賴著她的帶領。
不過,眼前這可恨又狡猾的傢伙,她可饒不了他。
「來人。」趙學安背脊一挺,冷然道:「立刻將這叛徒拿下!」
伙夫陡地一震。「什麼?!」
一旁的士兵也楞住了,遲遲沒有動作。
她神情一凝,聲線一沉。「還不快動手?!」
聞聲,士兵們急忙動了起來,最靠近伙夫的兩名士兵幾個箭步上前,一左一右擒住了他。
「夫人,你、你這是……」伙夫難以置信。
趙學安目光凌厲,猶如兩柄利刃射向他,接著她緩步上前,狠狠甩了他兩巴掌。「我丈夫若有閃失,我定教你生不如死!」
孤城內,傷兵無數,在糧食及飲水短缺的情況下,所有人都盡可能的少活動,以避免耗損體力。
是夜,盛鐵軍望著荒漠上空的皎潔明月,神情沉鬱而凝肅。
獲知騎兵遭擄至孤城後,他經過推演及各種情報的匯整後,確定行進路線安全無虞,才帶著精騎兩百,乘夜出關,可不知為何,巴赫人卻對他們的行蹤瞭若指掌,一路追蹤。
待他們來到孤城欲救人時,卻發現巴赫人已截斷他們的退路,將整座孤城包圍起來。
巴赫人不打算進攻,而是在城外安寨紮營,天天吃喝歌舞。
他們知道時間拖得越久,盛鐵軍和他的士兵們士氣便會越低落,求生意志也會耗損,到時他們不是拚死殺出孤城,便是在孤城裡消極等死。
而不管是哪一種,對於巴赫人來說都等於同一個結果——勝利。
「將軍。」不知何時,趙一虎來到他身邊,手上拿了個烤餅。「吃點東西吧。」
盛鐵軍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留給弟兄們吃吧。」
趙一虎蹙眉一笑。「弟兄們都吃飽了。」
盛鐵軍轉頭深深注視著他,唇角微微一勾。「一虎,你能打仗,但說謊可不在行。」
趙一虎尷尬的笑笑,沒有說話。
「我知道已經沒有多餘的糧食了。」盛鐵軍說。
「將軍……」趙一虎幽幽一歎。「看來…將軍還是看走了眼。」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們一路被巴赫人追著打,他們顯然掌握了我們的行進路線,甚至對我們的佈陣及調度瞭若指掌,難道將軍沒……」
「不是她。」盛鐵堅定地打斷他,「我相信她。」
趙一虎有些懊惱。「她一來,咱們的行蹤就遭人洩露,將軍也許真被她騙了。」
「不會,不可能。」
他百分之百相信著辛悅,因為他看見了她眼底的真情及憂心,那因愛及憂慮而掉下的眼淚,絕不是假。
「將軍,你明知她是尹泉書……」
「一虎。」盛鐵軍目光如刃射向他。「別說出任何詆毀她的話。」
趙一虎眉心一擰,硬是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吞了下去。
「一虎,我不會坐困愁城的,如今正是沙暴時節,我這兩日都在觀察天象,相信不久會有一場沙暴,到時我們便殺出去吧」
趙一虎覷見他眼底的一線銳芒,即使受困多日,體力慢慢透支,他的眼神仍舊犀利堅定。
「嗯。」趙一虎用力點頭。「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就算要死,我也要死在戰場上,還要再殺他幾個巴赫人才行。」
盛鐵軍淡淡一笑。「一虎,咱們不會死的,因為……」他仰頭望著明月,喃喃道:「有人等著我回去。」
第9章(1)
擒下尹泉書的耳目後,趙學安派人搜索他的寢帳,在床下的尿壺裡發現巴赫人用來收買他的金子,她簡直氣炸了。
她將他關入大牢,威逼利誘要他說出盛鐵軍受困的確切地點及巴赫人的相關情報。
他先是不肯,她便同他談條件,答應會替他求情,免去死罪,這才終於突破他的心防。
趙學安很快便下了決定,要盡快出關營救盛鐵軍和眾騎兵,當然,貿然出關是以身犯險,況且她一介女流,毫無打仗經驗,就算關內士兵聽她發號施令,她也沒有信心能把人救回來。
刀槍拳腳,她是不行,只能智取。
她得知巴赫人一直深信荒漠中有一種巨怪,大嘴會噴出火光,焚燬萬物生靈,巴赫人每年都會舉辦祭典,以生人活祭傳說中的怪物,祈求平安。
於是,趙學安便參考日本東北青森縣的重要祭典佞武多祭,設計了巨大的人形花燈。
口本佞武多祭的人形花燈通常取材於源平時期及戰國時期的英雄人物,甚至是中國古典小說《水滸傳》或是《三國誌》裡的豪傑,外形威武懾人,只要稍稍修改,便能做出巴赫人傳說中的噴火巨怪。
設計完畢,她動員風止關內所有軍民一起製作,大家為了營救心目中的英雄及恩人盛鐵軍,紛紛放下工作及生意,前來幫忙。
因為有那麼多人力及物力的投入,只花了四天時間,便完成了兩座猙獰巨大的怪物花燈。
在趙學安的指揮下,士兵們將巨型花燈分別固定在大型輪車上,依著叛國伙夫所提供的資訊,覓了一條能避開巴赫人耳目的安全捷徑。
時值風暴時期,荒漠已掀起大大小小的風暴,而這些風暴讓趙學安所帶領的士兵們能在沙牆遮掩下,順利躲過巴赫人的哨兵。
兩天時間,他們已來到孤城附近。
通往孤城只有一條路,兩旁是高聳的沙壁,他們兵分兩路,各將一輛載著大型花燈的輪車推到兩旁沙壁的至高點。
底下,巴赫人在城門前方的腹地上吃喝嬉鬧,完全沒發現兩旁沙壁上有伏兵。
巴赫人心想盛鐵軍及士兵們坐困孤城,無處可逃,等了幾日,早已卸除心防。
趙學安與士兵們抵達時已是黃昏,天色雖已漸暗,但她仍按兵不動,靜觀其變。據部隊裡熟悉荒漠氣候的士兵所說,入夜後將會有一場沙暴。